第十一章纳布澜堕陷落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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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无从考究了,只知道有一天,天空突然一黑,纳布澜堕城里就来了一个怪物。这只怪物通体发红,身体比城里的人要大得多。长相也很奇怪,光着头,头上有两只菱角,深黑色的那种,散发着地狱的阴暗之气。怪物告诉城主,他叫艾库埃坎比德鲁,来自不属于纳布澜堕城的另外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因为被他的同伴陷害,所以他不得已降落到纳布澜堕城。

城主让城里最老最通神的巫师水凫为纳布澜堕城算未来,水凫花了九九八十一天终于得出已经有祸害抵达纳布澜堕城了。这个祸害来自遥远的敌对国家,他身体一片红,头顶有菱角,必须要将这个祸害彻底消灭才能永葆纳布澜堕城的繁荣昌盛。

城主信以为真,因为至今为止,只有城主一个人知道艾库埃坎比德鲁,而艾库埃坎比德鲁的特征与水凫神算的如出一辙。城主躺在自己的椅子上思考了整夜,终于下定决心要除去艾库埃坎比德鲁。

天刚亮,城主召集了城里最有名的八位勇士在神圣的古斗场与艾库埃坎比德鲁决斗,大战持续了四天四夜。从刚开始的古斗场一直打到纳布澜堕城,最后的结果——这场生死抉择,让城里变成了一座地狱,纳布澜堕城从此消失了。

艾库埃坎比德鲁在死人堆里拼命地寻找着活人。他的心灵本就善良,很希望寻找到哪怕一个纳布澜堕城里的人。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艾库埃坎比德鲁在城主的地下宝藏里寻找到了一个女婴。

这时,制造了纳布澜堕陷落城惨剧的主谋巫师——水凫,出现在艾库埃坎比德鲁面前。水凫揭开自己的真面目,原来真的水凫早已经死了。而这个水凫,正是艾库埃坎比德鲁的死敌,一直苦苦逼杀艾库埃坎比德鲁的马德鲁夭萨。至于他们之间的深仇大恨,说上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说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之间只有一个能活着离开纳布澜堕陷落城。

又是一场昏天暗地的厮杀,马德鲁夭萨死在了艾库埃坎比德鲁手中。艾库埃坎比德鲁埋葬了所有的人,带着女婴来到一个殿堂,并一直陪伴这个女婴度过了十八年。女婴从孩子长成了出水芙蓉的俏女子,然后顺理成章地成了艾库埃坎比德鲁的女人,并为之生育。

这样的幸福生活本该会是很好的结局,结果天有不测风雨,谁知道就在女人生产的紧要关头,殿堂的大门被撞开,看不清的人头在骚动。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女人撑红着脸看见有个身高近二米的秀气战士,跪拜在艾库埃坎比德鲁面前,叫他信王。然后两人面色难看地嘀咕了一阵子,此时偌大的殿堂已经是绝地的地狱了。随处可以看见两边厮杀的景象,杀红了眼的士兵已经分辨不出敌我,见人就杀。艾库埃坎比德鲁跟这个战士小声交代了什么,穿起挂在灯盏上的战甲,冲了出去。艾库埃坎比德鲁英勇无敌,一路砍杀,他的战士看见自己的王此时也与自己战斗在一起,顿时意志无比亢奋,勇猛地杀向敌人。这样,艾库埃坎比德鲁带领着自己的战士一直将敌人杀退至殿堂之外。关上第二道石门,艾库埃坎比德鲁返回到女人身边。此时,女人已经因为过分用力,昏死了过去。而女人与艾库埃坎比德鲁的孩子正在女人的身边哇哇地哭喊着。

醒来之后,女人不敢相信地看着四周,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石壁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雕刻着飞龙的金丝楠木椅子。女人想起孩子,四处寻找,却在椅子的下方发现了一个盘子。盘子里有一个新生的婴孩,他四肢朝天,嘴巴张得很大,额头上已有因惊吓痛苦产生的皱纹。眼睛被挖了,眼角仍有干枯的血迹。婴孩的胸膛被残忍地剖开了,一把似剑非剑,似匕非匕的东西插在婴孩的胸膛左侧,婴孩的心脏被摊放在心胸口上。

女人知道这一定是自己的孩子,看着孩子死得如此惨烈。女人再也忍不住痛苦地哭了起来,声音在殿堂里回荡不绝。女人哭干流眼泪,端着盛婴孩的盘子,刚刚举起却发现自己再也动弹不得了。

肚兜将这个故事告诉我时,我就知道她说的应该是她的不幸身世。

鬼三的断手处已经被肚兜包扎好,然后肚兜对着麻大的后背猛敲了一阵,直到麻大哇哇地吐出一摊乌漆抹黑的东西后,肚兜又补上一记狠拳。麻大痛苦地大吐,一颗杏子大小的东西滚了出来,竟然一刻不停,有规则地跳动着。

“这是我婴孩的心脏。”肚兜指着地上的杏子说道。

幸好麻大的意识还没有恢复完好,否则听见肚兜的话,知道自己吃了人心了,保不准现在就要求洗胃。鬼三倒是听见了,不过面部没有多少表情,不知道是见怪不怪了,还是早已经痛得麻木了。

肚兜在鬼三面前转了一圈,突然发现鬼三身后的那个血洞口,惊叫了一声。然后从椅子上取了件东西,对准鬼三的后背就是一贴。鬼三先是眼睛一睁,转而脸色有了血气。

“你的王最后没有来看过你吗?”我奇怪地问道。

在我看来,那个叫艾库埃坎比德鲁的王对肚兜的爱情应该不会假,那么除非他死了,因为也只有死才能捆住他。

“没有。不过我却在梦里遇见了我的王,他对我说了事实。”女人看着我,眼睛模糊了。

我的心颤抖了,看见女人的眼泪划过半空滴在地上,我的眼睛也湿润了。不知不觉地,连我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

“肚兜”

我张开手臂一把将肚兜搂在怀里,鬼三和刚刚清醒过来的麻大张大嘴巴,看着我将肚兜搂在怀里。

“王”肚兜咬了我一口“你终于还是来了。”

“对,我来了,我是来赎罪的。”我说道。

女人放开我,将我拉到椅子旁,拿起上面的勾魂匕,交给我。然后将我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却坐在我的腿上。

“王,我好幸福哦。让肚兜为你填充完那片空白可否?”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心,从没有像此时这般波澜不惊。

“我昏死过去之后,敌人的援军也赶到了。他们发动最邪恶的力量,将巨大无比的石门撞得惨烈不已,眼见最后一道屏障就要被敌人摧毁。王,你当下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性命。不是你的,不是我的,而是你的战士的性命。你决定发动你最邪恶的力量,叫他‘最后的毁灭’。你的战士一个个跪倒在你的面前,以死威胁,他们只要求你能顺利出逃,那么他们的灵魂将会寻找到家的归属。但你要是死了,即使他们还活着,也会天天活在罪恶与恐怖中。王,你被你的战士感动了,最终打消了玉石俱焚的决心。你向那个秀气的战士使了个眼色,那个战士抱起我们的婴孩走到你身边。你抱着我们的孩子,笑了,却笑出了眼泪。你大叫一声:‘猯’,对你的战士们说:‘我的孩子以后就叫猯。’你接着说:‘猯是上古的神兽,却在一次神魔大战中迷失了神志,沦为无源之魔。我的祖先征服了猯,猯发誓只要用流淌着你家族血液的婴孩的七巧玲珑心脏,激发起它的嗜血狂性。它将助你的家族消灭一切外敌。是消灭,彻底的消灭到无渊之境,再无回头的机会。’

“战士们再次祈求你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因为猯将会继承你的一切,成为他们的新王,将会带领着他们的后代继续征战。王,你深思了一会,出其不意地举起我们的孩子。从怀里拔出勾魂匕,你对哇哇大哭的猯温柔地说道:‘猯,我的孩子。勇敢些,等我回来一定让你生还。现在,你要为了我那出生入死的优秀战士们牺牲一下,我要把你的灵魂盯在这把勾魂匕上,以你最善良的心脏的名义。’你做了,做得毫不犹豫。”

“猯被你开膛剖肚,残忍地取出心脏。杏子般大小的心脏在你的手上跳动着,猯还在因为失心而痛苦地挣扎着,所有灾难和痛苦都降落在猯的身上。你却得到了最恐怖的力量。石门被撞开来,你散发磷光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气。你将所有力量施于你的战士,他们就像发狂一样,叫嚣着向敌人杀去。所有的敌人都呆滞了,被你的战士杀得片甲不留。”

“不知过了多久,你拖着满身的血回来,走到我的身边,你将我扶起。你举起我的手,将盛着我们的孩子——猯的盘子摆放在我举起的手上。你将我整个人抱起,放在椅子前。你的战士在外面欢呼,你吻了我一下,然后对我说:‘肚兜,我走了。不过,我一定会回来的。救你和我们的孩子。’”

“你走了,而我却被定格在这冰冷无比的石壁上。”

肚兜指着石壁,脸上散发着鱼死网破的诡异之笑。

“你不要伤害他,他不是你的王。”麻大突然跑过来,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肚兜笑着:“你以为你们还能活着吗?”

说着肚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殷红的血块,开始痛哭起来。

肚兜的声音从婉约变得粗犷,从完美变得猥亵。渐渐地,整个殿堂开始变化,空间开始曲折,空气仿佛扭曲了一样。所见之物都开始模糊,我只觉自己的身体再不受控制了,手舞足蹈地胡乱挥舞着。

“肚兜,她在唱歌。”我说道。

“毛哦,天底下最伤心最黑暗的哀绝哭声。你听多了自己就会产生幻觉,想着去撞石壁。”鬼三没有捂耳朵,却很清醒。

“那你怎么不用捂耳朵?”我奇怪地问道。

“鬼知道咧。她娘的,一听这肚兜唱歌,老子浑身都舒坦得不行。”鬼三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娘”

这时麻大开始魂不附体地向石壁撞去。鬼三抡起自己的手臂,追了上去。一个巴掌竟然将麻大打晕了过去。

“还是让大哥晕死过去,比较放心些。”鬼三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我怎么样才能停下来?”我同时拥有了两种意识,却更加痛苦。

“别的还不知道,不过那个肚兜要是停下来,你的头估计就不痛了。”鬼三说道。

肚兜飘浮在半空中,冲着我招手:“王,你说过你会回来的,你会解救肚兜和猯的。”肚兜边唱边哭喊“王,你不可以丢下我们,我们母子是无辜的呀。为了你的荣耀,我肚兜甘愿忍受无边无际的黑暗。可我们的孩子猯,他是无辜的啊。我每天都会看见他痛苦的样子。他手捧着自己的心脏对我说:‘妈妈,我的心脏为什么在外面?我为什么不可以将它放进胸膛?’”肚兜伸出纤纤手指指向我,原本细长白润的手忽然走了样。她的手开始干裂,指甲迅速长长,一转眼已经有一寸多长,犀利得到指甲尖,煞是好看却更加锋利。我看着肚兜的眼睛,再也看不到半分温柔和人性,她的眼里满是被抛弃被遗忘而激发出来的怨言和绝望。

“王,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那死便要和肚兜埋葬一起。”肚兜说着向我冲来。

人未到阴风先到,强大的阴暗之气将我推到在地。肚兜的指甲尖犹在眼前,只要轻轻一动,那尖头就会穿过我的喉咙,刺破我的喉结。

“他娘的,爷爷说了我不是你的什么王,你去找害死你的王算账。我只是好心见你郁闷,就听你讲你的故事。你倒好,把几千年的怨气都积攒下来,统一发我身上了。”

我想自己这次反正是必死无疑了,就这么无缘无故稀里糊涂地死在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手下,还是被她娘的破指甲我真是为自己不值。我是越想越气心里怄得慌。我想,就死了也不让你这个女人舒服,我现在能做什么?我骂你,能骂一句赚一句,骂得爷爽了,就是下地狱,面子上也过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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