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落水后 第134节(1 / 2)
姚云晖改而拍他肩膀,看他双手:“手上的皮肉伤好了没有?”
姚云正摊开布满细微疤痕但已恢复完好的双手,混账道:“大好了,一点也不妨碍自渎,爽利得很。”
“……臭小子,你近来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姚云晖抬起左手虚空给了他一巴掌,要不是左手断掌了,这一耳光必定结实地让他感受何谓父爱如山倒。
姚云正吊儿郎当的没有正形,陪着父亲去找他哥。
走了一会,他们就在一面廊墙前,看到了更不像话的顾瑾玉。
顾瑾玉比谁都适合玄黑服色,像鹰,像鸦,像铁血傀儡。
姚云晖由他想到自己的亲哥,姚云正则想到小义兄,觉得他应该被亲哥干坏过,他最近总是这么着魔地想。
顾瑾玉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表面无异的墙壁,墙里面有微弱的金属噪音,像一个蹒跚的瘸子,气喘吁吁地勉力跟随军队。
他专注地听着,知道那对大傻子父子来了,懒得理会。
顾瑾玉进来十二天了,姚云晖除了前三天亲自带着做向导,其余时候都随他自由穿行。前三天的时候,他已带着顾瑾玉到烟雾浓烈的地方沉浸了个够,剩下的只需要观望等待,等着看顾瑾玉染上烟瘾,只是现在看来他消化了烟毒,驯化了欲望,但这也不打紧,过几天再邀请他去尝食更强劲的就足矣。
姚云晖来谈八月十五的安排,祭月节,民间又有隆重的祀神习俗,姚云正要到梁邺城去巡视一圈,他来问顾瑾玉有无一起出山的打算。
显而易见的,顾瑾玉对狂热的顶礼膜拜没兴趣。初进千机楼的第一天,他就穿过烟雾到了先祖庞大的塑像下,五千奴仆叩首山呼吾主,他只觉得无趣至极。
姚云晖知道,他没法用权力引诱顾瑾玉为其所用,因他自己手上就有过膨胀得目空一切的权力。
洪熹初年的北境战事,顾瑾玉边内斗边向外征战,手上统领的正规兵马最多的时候超过十五万,最精锐的骑兵始终在手,上万铁骑沿着北境疆线如黑云压城,烧着无数物资向北抵进,飘扬的晋旗比鹅毛大雪还可怖,异族被围出昏天黑地的绝望,从武德酣盛到伏地求降,至今不敢有二心。
姚云晖对这个侄子越看越满意,哪怕侄子一如既往地哑巴冷漠,这会也比身边叛逆了的小儿子顺眼。
姚云正仗着亲爹在废话很多,一会问“兄长在看什么?墙上有嫂子吗?在哪里呢?”一会问“兄长没有嫂子不寂寞吗?真的能忍吗?”一会又说“兄长真的不出去吗?民间人多,没有嫂子也能找乐子的,怎么,兄长是惧内吗?”,总而言之,他揪着饺子好吃嫂子好玩的话题颠来倒去地犯贱,成功惹火了阴森的亲哥。
姚云晖赶在顾瑾玉殴打亲弟前先发制人,把儿子踹飞出去,微笑着立即转移顾瑾玉的注意力:“不去也好,十五是团圆节,瑾玉,二叔届时带你去见个人,圆个阖家团聚。”
亲娘已死,见的不外乎是亲爹,顾瑾玉对人不感兴趣,但对亲爹所在的地方有兴趣,整座千机楼还差一些重要禁地找不到进入的章法,他想要把完整的地图绘制完毕。
顾瑾玉点了头:“行。”
姚云晖倍感欣慰,忽然看到顾瑾玉轻笑,他觉得这侄子笑起来的时候不像生父云暹,也不像生母小腰……不对,像小腰的,像她临死前那半个月的笑意,虚情假意和真心实意同时并现。
“子不教,父之过,二叔,你该管束好云正。你看他,未见其嫂,却比你还恋嫂,学着你的恶心,也成了个恶心。”
姚云晖忽然觉得他和说话的人隔出了千山万水,山水那头不是顾瑾玉,是两手交叠在剑柄上支撑着站立的小腰。
她也笑着说他恶心。
第138章
顾小灯做了个漫长的噩梦,日出时是昏头涨脑地爬起来的。
他一动关云霁就醒了,从屏风后探头望进去,看到他迟钝笨呆地揉自己的脑袋,迷糊得很,像个戳一下就留印的糯米糍。
关云霁心里不由得想到侍儿扶起娇无力,于是走进去想扶一把:“小灯,头疼吗?”
“啊……我缓一下。”
关云霁蹲到他面前,伸手想帮他揉揉,可他脑袋一偏就灵巧地避开了他的手。关云霁便抿了抿唇,心想要是顾瑾玉在这儿,他肯定不会拒绝亲近,只会歪倒在男人的胸膛上咿咿呜呜地撒娇。
偏心眼!守什么男德?
顾小灯抱头哄自己,大口呼吸了半晌,才放下手抬起潮红的眼睛破涕为笑:“缓好了,早上好。”
关云霁顿觉心头挨了个闷棍:“脑袋真的好了吗?昨晚你小腿一直蹬,做什么噩梦了?”
“我一直蹬腿的话,像不像一只大青蛙啊。”
关云霁的难过被击穿了,一下子笑出声来:“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啊你?”
顾小灯莞尔,抬手去束发,学了两声青蛙叫,梦靥归梦靥,太阳都晒脑门了,他才不要苦大仇深。
他梦见了黑漆漆的群山,梦里他跑得飞快,连滚带爬的,一连跑过了九座山窟,潜意识里知道呛血奔逃的尽头是天光大泻的光明,可他还是恐惧万分,生怕逃跑到半路的时候被抓住。
还好中途噩梦掺进了一点甜,顾瑾玉忽然出现在梦境的阴影里,但他是熠熠生辉的。
顾小灯不好意思地捏捏耳垂,边和关云霁说话边下地:“确实梦到了一些光怪陆离的事,我扰民了吧?不好意思关小哥,真对不住。”
他不怕热,入睡时身上衣服就穿得严实,关云霁杵在跟前也没扭捏,大大方方地掠过他去拿外衣披上,只是展臂时感觉胸膛前有块小圆点的地儿酸痛,是颈链上的小香薰球硌出来的。
不是趴着睡硌出来的,就是抱着硌出来的。
他摸摸胸膛,回头看了眼逆着光的关云霁,想问点什么,关云霁身上就已经散发出心虚的味儿。
顾小灯心里嘶了一声,暗骂自己睡得跟死猪一样,快速地默念了一串药名,速速保持住了心平气和。他扫了两眼关云霁的手,发现没被毒伤,那便是至少没把手伸到他衣襟里去。
罢了,又不是所有狗都像顾森卿一样自缚的,狗总是改不了坏脾性的,他这会有求于他,容他吠两下又没掉块肉。
关云霁见他安静下来,像只鼓起来的小河豚,心虚得大气不敢出:“梦、梦到什么了?还怕么?”
顾小灯摇头,瘪了瘪嘴:“现在忘光光了!”
“那也好……”
顾小灯往外走,关云霁紧跟着,看他像只挥舞钳子的小螃蟹,如果可以让他高兴,他不介意被钳子夹一夹的。
吃完早饭后,小螃蟹问他能否走出祀神庙到外面看看,关云霁立即答应了,小螃蟹就又变成了块糯米糍。
关云霁带着顾小灯优先去老旧些的街区游走,让他看看是否有印象,能否和七岁前的记忆续上。顾小灯带着好奇小心翼翼地探天地,对有关祭祀奉神的建筑都有点熟悉和抵触,但外面比祀神庙好多了,待在庙里时常让他脑瓜子嗡嗡疼,疼到有时眼前出现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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