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庆典结束（1 / 2）

夕阳斜下之后，伯爵广场上用数十个大小不一的篝火堆取代了阳光的照明，在广场中央用来玩游戏的台子下，堆了最大的一个。此时的台子上已经没有人在玩游戏了，被特意请来的马戏团里的杂耍艺人们又开始了表演，为庆典上的欢笑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原本食客不断的台子也渐渐空闲了下来，负责售卖的人们一边加速了手边的工作，一边在台子的左侧树立起“打烊”的字样。他们得抓紧时间了，如果错过了篝火晚会，那简直会是将持续整整一年的遗憾。

与此相反的是游乐地区，那些本就因为靠近中央位置而不必挪动，此时更是吸引了一大批到广场中央等待参加晚会的人群。人们尽情挥霍着手中最后剩余的庆典票，反正领主大人说过，等下的篝火晚会上不需要这个，如果不在这个时候用光就太浪费了。

相比较领民们的悠哉，珊瑚庄园的人就比较忙碌了，整个篝火晚会都是由他们来进行统筹和规划，毕竟玛莎只给了点子和描述了大致的内容，剩下的就全靠他们自己发挥。不过这算不上什么难题，在胖神官卢歇尔和管家伊戈尔的指挥下，一切都看上去井井有条。

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大约30头羊和20头猪被牵了出来，等待着它们的将是屠夫早已磨好的屠刀。而这也差不多是除了牛马之外西奥多庄园的全部牲畜储备，可见玛莎为了这次篝火晚会是下了血本，好在她最近新发了一笔财，而且联系到了几个比较可靠的流动商人。这样一来，玛莎只是打了个时间差，要不了几天就可以重新补足储备，不必担心可能会出现的牲畜断流情况。

因为屠夫太少而猪羊太多的缘故，光宰杀就用了不少时间，在这个没有冰箱没有医院的年代，玛莎可不敢冒着食物变质的危险提前宰杀，大批量食物中毒什么的，她可一点都不想看到。

不过这时间也的确太长了点，等得不耐烦的伊戈尔甚至纡尊降贵亲自出手，在每一个待宰的可怜家伙的脖子上完成了必杀一击，而且附带流血效果——据说这样肉质会比较鲜美，他可不想亏待自己的舌头和胃。

于是在某位号称“夜色血刃”的盗贼的帮助下，一头头被处理好的全羊和全猪流水线般地被送了上来，并在众人的合力之下架在了一堆堆的篝火之上。很快，烤肉的香气就在弥漫在广场上，勾引着每一个人的食欲。

人们自发地按照各自的圈子走向了一个个篝火，他们并不太在意吃的烤全羊还是烤全猪，作为一直生活在底层的他们，能够吃到肉就已经是很令人愉快的事了，又怎么可能还去挑剔羊肉太膻或者猪肉不够尊贵。

不过即使是在这种香气四溢的诱惑下，也没人先伸手去取刀叉享用，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们的领主大人——此时代替了杂耍艺人站在台子上的玛莎。一时间伯爵广场上静悄悄的，除了篝火燃烧时木柴所发出的“噼啪”声，和火焰炙舔烤肉时所滴下油脂进入火堆所发出的“兹兹”声外，竟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这是西奥多领地的人们对他们领主所表达出的最大敬意——不是因为对阶级的敬畏、严苛的律法和所谓的礼仪，而是完完全全发自内心的尊敬。虽然在大家的生活里，领主大人仅仅才出现了几个月，但他们已经有足够的理由去相信她，并且诚心诚意地跟随她——因为她将会是一个很好的领主，一个愿意将他们的需求放在心里的领主，一个值得他们真心宣誓效忠的领主，一个真正的属于西奥多领地的领主。

闻着烤肉散发的香气，看着台下人群们被篝火映红的满足笑容，玛莎只觉得心情有些激动，在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她还从没有过这种经历，能让这么多人都感到满足和幸福。这让她有一种从心底散发的自豪感，那种被需要、被认可的感觉充斥全身，让玛莎觉得自己不再是孤独的，也不必再介怀她其实不属于这个世界。

看看吧，眼前这些人的命运都和她息息相关，他们将自己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盼都寄托在了自己的领主身上，并且为此由衷地信任她，爱戴她——既如此，她还有什么资格自怨自艾、浑浑噩噩度过这第二次人生？

如果说玛莎之前给自己定的人生目标是愉快的混吃等死，那么现在她就决定将目标小小修改一下，不仅仅是自己，而且要将所有的西奥多领地的子民们都算上，大家一起过上幸福愉快的生活，一起混吃等死！

抿了抿嘴，望着下面人们热切的目光，玛莎想说点什么，但张开嘴后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这一刻，她发现自己似乎真的不擅长说那些激励人心的话，想来想去，脑子里也只有之前早就制定好的说辞，而没法进行现场发挥。

既然如此，那就按部就班吧，玛莎深吸口气，忘记了自己其实用魔法加持过声音，用一种有力的高亢语调宣布了她之前就想好了的决定：“在篝火晚会正式开始之前，我要宣布一件事，一件和所有西奥多家奴隶们有关的事——你们中的一小部分人，将在今天，也就是现在，获得自由！”

玛莎的话对于台下的人们来说，无异于魔法禁咒爆炸的威力，但大家并没有发出什么欢呼或者议论，而是紧紧盯着玛莎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如果不是站在前排的奴隶们陡然加速的急促呼吸声和剧烈起伏的胸膛，还有离得近的几个领民们长大的嘴巴，玛莎差点以为其实大家对这个不感兴趣。

“露比，我没听错吧？”在距离台子稍远的地方，被几个骑兵看守的本尼一时都忘记了咳嗽，不可思议地看向同样被看押的露比，“这个领主竟然要放弃自己的财产？那可是奴隶！是领主们的财富！”

“嘁！我只希望她的话快点说完，这样就轮到我们了。”露比不屑地瞥了一眼玛莎那边，嘴里说着不在乎的话，但头上的那双毛茸茸的耳朵在微微抖动几下之后，还是悄然转向了台子那边，表示她其实心里也并不是完全不在意。

台子上，玛莎的演讲还在继续。

“……没谁生下来就该是奴隶，我也不喜欢让无罪的人成为奴隶，所以我才会这么做，尽我自己微薄的力量，从小事开始改变。这一次可以脱离奴隶身份的人并不算多，只有区区30人，但我保证，这或许是第一次，但绝不是最后一次！只要你肯努力工作，并且没有触犯律条，那么你就有机会在明年的庆典上为自己争取到自由！”

这一次，台下欢呼雷动，不仅仅是奴隶们在尽情欢呼，就连其他普通的领民们也跟着鼓掌庆祝。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早就和那些辛勤工作帮助自己重建家园的奴隶们打成一片，对他们有了极高的认同度，一点也不反对他们成为和自己社会地位相等的人。

而且这又跟他们没什么利益冲突，吃亏的只是领主大人自己，他们并不会因为多了一些邻居就觉得生活有什么变化。既然如此，又何必跟领主大人唱对台戏，怎么看这也像是一件好事啊。

玛莎等待台下的欢呼声低下去了一点后，才从伊戈尔的手中接过了名单开始宣读。人选都是之前和卢歇尔他们反复推敲过的，并且在玛莎的提议之下，将他们安排进了这一次的庆典工作人员中。后来这也成为了西奥多领地的一大特色——只要在奴隶的身份下被允许成为庆典的工作人员，就一定能在晚上的篝火晚会上被宣布获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