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一章 一人之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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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战争的过程就像是潮水,来得、去得都无比迅速。

原本还指望着见证一场大战的夏侯炎,愕然看到双方部队在第一波接触以后,就飞快得出了战果:

山贼联军的试探性攻击,直接撞上了伊戈尔开拓军的奢侈装备,顿时被化解于无形,连带着也把山贼联军的士气也彻底打落了下去。

本来,面对霜枫岭新兵们的长枪冲刺,已经有不少前排的山贼扭头跑路了,联军是靠着一批勇猛豪杰的榜样作用、再加上西里乌斯手下毫不留情的督战队,这才勉强把局势维持住稳定的;

可伊戈尔开拓军意料之外的强横战力,算是彻底打翻了山贼部队的心理天平。

某种意义上,这也不能完全怪山贼联军的底层士兵们:都是在裂魂之地杀出来的,战斗力不提,最基本的心理素质也都还是有的;

可这短短的一天之内,他们遭遇的打击实在太多了!

先是自家指挥部,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爆炸夷为平地、顺势带走了寨主们的卿卿性命,再是行军途中北方传来巨响、使他们隐隐感到投石车已经指望不上了……

好不容易推进到了凤凰台门外,还没来得及附墙登城,就被一个终极铁罐头迎头痛击!

裂魂之地的山贼们自诩大风大浪也不是没见过;

可他们是真没见过一个重装武士,就可以顶着箭雨、火攻,用巨剑斩杀几十号山贼,外加带走一座攻城塔的!

而当山贼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限制住铁罐头的无双杀戮,甚至还迫使对方打开城门,结果山贼们没高兴几秒,就反而被心目中弱小不堪的霜枫岭武装冲出城门、来了一次凌厉无比的反冲锋……

每一个社畜的崩溃,都是一天一天的压力积攒下来的;

山贼们的集体破防,同样也是各种失利连环叠加的结果。

最开始,基本上是山贼阵型中的前几排中,有几个心理比较脆弱的家伙,见识到友军的惨烈死状、和霜枫岭新兵一看就结实精强的装甲后,终于抑制不住对失败和死亡的恐惧,然后扭头就跑。

西里乌斯手下的督战队留在队伍最后,起初还是奋力砍了几个逃兵的;

可即使有了督战队的存在,溃败这种事也很像是春运逃车票,一旦有了第一个硬闯的,后面的人也都会跟上去,法不责众嘛。

结果就是,先行跑路的几个倒霉蛋,就像是血泊里的几个涟漪,督战队强行压抑住这点起伏的努力,最终只为自己赢来了扑面而来的滔天大浪。

此时,真正成为压倒骆驼的稻草的,是劳瑞大师精心准备的大范围“恐惧术”。

其实最开始,大师准备的是一个可以让敌方精神错乱、以便配合我军步兵搏杀的“扰乱咒”;

但眼见局势有变、联军一触即溃,大师也随即改变策略,凭借初级魔导师的高超技巧,给咒语吟唱来了个急转向,改为吟唱更适合击溃敌人内心的“恐惧术”;

在刺耳的伊奥利亚古魔文音节中,维克多·劳瑞的卓越魔力,化作了若有若无的精神波动,唤起了每一个山贼士兵本来就在暗暗涌动的惊恐之情……

于是,在咒语的作用下,山贼的前排开始逃跑;

山贼的阵中开始逃跑;

山贼的阵尾开始逃跑;

最后,就连正对着无数惊恐面容的督战队,也忍不住扭头跑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山贼的冲锋阵势已经后队变前队,背对着凤凰台的方向撒丫子狂奔了起来。

这时,反倒是另外两座攻城塔背后、没有按命令结阵冲锋的山贼们,还阴差阳错地坚守在原地:原因无他,正忙着灭火和跟墙头的投石兵激情互射呢。

面对着陷入溃散的敌军,唯一一个吃瘪的霜枫岭人士,反倒是某位领主大人。

本来,夏侯炎是信心满满地想用自己的死灵法术痛击敌军的——

——虽然高阶法术的用量被阎王爷限制惨了,但他的低阶魔法,仍然能在地球老乡的保佑下、拥有堪比大法师级别的射程;

即使是站在远离战场的角鹰庄园天台上,夏侯大官人仍然有能力用死灵法术,从战场上远程拉起大批大批的骷髅兵!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首先,山贼溃败得实在太快,开拓军冲锋队根本还没来得及扩大战果;

因此山贼联军在原地留下的尸……呃……“施法材料”,实在是有点儿不够用;

其次,等夏侯炎拉起一批数量有限的骷髅兵,山贼们早就跑远了……

结果就是,领主大人的骷髅部队根本没机会打人,只能跟着开拓军冲锋队一起追击残敌,和溃散的山贼联军们一道,参加这场无比荒谬的裂魂之地长跑大赛……

马背上的西里乌斯,终于坐不住了。

他纵身跳下马背,手中细剑送出,闪电般刺穿了三个山贼逃兵的脖颈;

可联军的溃散浪潮,并没有因为指挥官的努力而改变分毫;

此刻,西里乌斯和身边倒着的三具尸体,就像大江中流的一块礁石,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溃军在自己身旁分流而过,去势不止;

在成百上千、充斥着视野的逃兵人流里,手持细剑、静立原地默然四顾的皮甲剑士,孤独得宛如大雪夜里的一声尺八。

但西里乌斯的第一次迟疑,也就持续了半秒。

他身子微微一颤,随即眼神恢复锐利,怒声喝道:

“不许跑!都不许跑!”

皮甲剑士踩着尸体拔出细剑,又随手砍倒了两名逃兵,然后上前两步,剑锋毫不迟疑地向迎面而来的一个逃兵递了过去——

——然后停在半空。

细剑的尖端,在逃兵的喉头,刺出了一颗妖冶的血珠。

脸上汗水泪水鲜血尘土交相编织、在剑尖威胁下停下步伐的山贼逃兵,颤抖着抬起眼,目光顺着细剑的剑身一路上移,最终停在皮甲剑士同样扑满灰尘的脸上。

狼狈不堪的逃兵,和持剑傲立的督军静静对视。

在他们身边,浩浩败军汹涌川流,推搡而去。

大概就连西里乌斯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这一剑没有送到底;

但逃兵在盯着督军大人的脸看了两秒后,终于还是狠狠一咽唾沫,侧头避开细剑锋芒,穿过西里乌斯的身侧,跟着大部队继续逃命去了。

西里乌斯递剑前指的动作,在空气中静止了片刻,直到那个逃过一劫的逃兵彻底被淹没在人潮里,他才终于微微一叹,收剑还鞘。

然后,皮甲武士用袖子擦着脸上的烟尘,朝着台地大门的方向缓步走去。

整片战场上无数的溃散败军之中,也就只有这么一位逆行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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