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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歌笑道:“就是要活我才逃,自己好像进了什么鸟结界了,这种气息跟冰神结界的气息非常的相似?”一言未毕,突然脚下踏了个空。他不会斗技,急奔之下,如何收势得住?
身子登时堕下了去。他大叫:“啊哟!”身离崖边失足之处已有数十丈了。
他身在半空,双手乱挥,只盼能抓到什么东西,这么乱挥一阵,又下堕下百馀丈。突然间蓬一声,屁股撞上了什么物事,身子向上弹起,原来恰好撞到崖边伸出的一株古松。喀喇喇几声响,古松*的枝干登时断折,但下堕的巨力却也消了。
邱歌再次落下,双臂伸出,牢牢抱住了古松的另一根树枝,登时挂在半空,不住摇幌。向下望去,只见这个结界中云雾弥漫,兀自不见尽头。便在此时,身子一幌,已靠到了崖壁,忙伸出左手,牢牢揪住了崖旁的短枝,双足也找到了站立之处,这才惊魂略定,慢慢的移身崖壁,向那株古松道:“大树啊,神树啊,你可千万别断啊,你断了,我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细看山崖中裂开了一条大缝,勉强可攀援而下。他喘息了一阵,心想:“玄天坤和他那个琼英师妹,肯定以为自己摔下悬崖,已经死了,死就死吧,保不齐一死有回到地球,去见那些如花似玉的女人们了,现在也不知道,朝颜回没回滨海,估计自己的葬礼都举行完了。”
于是沿着崖缝,慢慢爬落。崖缝中尽多砂石草木,倒也不致一溜而下。只是山崖似乎无穷无尽,爬到后来,衣衫早给荆刺扯得东破一块,西烂一条,手脚上更是到处破损,也不知爬了多少时候,仍然未到结界底,幸好这山崖越到底下越是倾斜,不再是危崖笔立,到得后来他伏在坡上,半滚半爬,慢慢溜下,便快得多了。
但耳中轰隆轰隆的声音越来越响,不禁又吃惊起来:“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万丈深渊,那自己可就真的完蛋了。”只觉水珠如下大雨般溅到头脸之上,隐隐生疼。
这时候也不容他去探求是怎么回事,片刻间便已到了结界底,站直身子,不禁猛喝一声采,只见左边山崖上一条大瀑布如玉龙悬空,滚滚而下,倾入一座清澈异常的大湖之中。大瀑布不断注入,湖水却不满溢,想来另有泄水之处。瀑布注入处湖水翻滚,只离得瀑布十馀丈,湖水便一平如镜。月亮照入湖中,湖心也是一个皎洁的圆月。
面对这造化的奇景,只瞧得目瞪口呆,惊叹不已,一斜眼,只见湖畔生着一丛丛幽兰花,在月色下摇曳生姿。苗疆幽兰花甲于天下,邱歌素所喜爱,这时竟没想到身处危地,走过去细细品赏起来,喃喃的道:“此处幽兰花虽多,但是比不上自己穿越这具身体里的邱家的开的香艳。”
赏玩了一会幽兰花,走到湖边,抄起几口湖水喝了,入口清冽,甘美异常,一条冰凉的水线直通入腹中。定了定神,沿湖走去,寻觅出结界的通道。
这湖作椭圆之形,大半部隐在花树丛中,他自西而东,又自东向西,兜了个圈子,约有三里之远近,东南西北尽是悬崖峭壁,绝无出路,只有他下来的山坡比较最斜,其馀各处决计无法攀上,仰望高崖,白雾封结界,下来已这般艰难,再想上去,那是绝无这等能耐,心道:“就算斗技绝顶之人,也未必能够上去,可见有没有斗技,倒也无甚分别。”
这时天将黎明,但见结界中静悄悄地,别说人迹,连兽踪也无半点,唯闻鸟语间关,遥相和呼。他见了这等情景,又发起愁来,心想我饿死在这里不打紧,累了小唐莹的性命,那可太也对不起人家。
坐在湖边,空自烦恼,没半点计较处。失望之中,心生幻想:“倘若我变作一条游鱼,从瀑布中逆水而上,便能游上峭壁。”眼光逆着瀑布自下而上的看去,只见瀑布之右一片石壁光润如玉,料想千万年前瀑布比今日更大,不知经过多少年的冲激磨洗,将这半面石壁磨得如此平整,后来瀑布水量减少,才露了这片琉璃、如明镜的石壁出来。
突然之间,玄天坤与他琼英师妹的一番说话在心头涌起,寻思:“看来这便是他们所说的‘天机古墓’了。
想明此节,不禁哑然失笑。自从在天机山胡吃海喝后,到此刻已有七八个时辰,早饿得狠了,见崖边一大丛小树上生满了青红色的野果,便去采了一枚,咬了一口,入口甚是酸涩,饥饿之下,也不加理会,一口气吃了十来枚,饥火少抑,只觉浑身筋骨酸痛,躺在草地上便即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甚酣,待得醒转,日已偏西,湖上幻出一条长虹,艳丽无伦。邱歌知道有瀑布处水气映日,往往便现彩虹,心想我临死之时,还得目观美景,福缘大是不小,而葬身于湖畔花下,倒也风雅得紧,明湖绝丽,就可惜幽兰花并非佳种,略嫌美中不足。
睡了这觉之后,精神大振,心想:“说不定山结界有个出口,隐在花木山石之后。昨晚黑夜之中,又走得匆忙,是以未曾发见。”当即口中唱着曲子,兴高采烈的沿湖寻去。一路上在所有隐蔽之处都细细探寻了。但花树草丛之后尽是坚岩巨石,每一块坚岩巨石都连在高插入云的峭壁上,别说出路,连蛇穴兽窟也无一个。
他口中曲子越唱越低,心头也越来越沉重,待得回到睡觉之处,脚也软了,颓然坐倒,心想:“小唐莹为了救我,却枉自送了性命”。
想到唐莹,伸手入怀,摸出她那对花鞋来在手中把玩,想像她足踝纤细,面容娇美,不自禁将鞋子拿到口边亲了几下,又揣入怀中,心想:“我这番一定是没命的了。小唐莹也没命了。要是她也在这里,咱二人死在这碧湖之畔,倒也是件美事。只可惜她此刻伴着那山羊胡子贝可汗荣,实在无味得紧。这当儿我正在想她,她多半也在想我吧。”
百无聊赖之中,又去摘酸果来吃,忽想:“什么地方都找过了,反是这里没找过。别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拨开酸果树丛,登时便摇了摇头。树丛后光秃秃地一大片石壁,爬满了藤蔓,那里又有什么出路。但见这片石壁平整异常,宛然似一面铜镜,只是比之湖西的山壁却小得多了,心中一动:“莫非这才是真正的‘天机古墓’?”当即拉去石壁上的藤蔓。但见这石壁也只平整光滑而已,别无他异。
忽然动念:“我死在这深结界之中,永远无人得知,不妨在这石壁上刻下几个字,嗯,就刻‘邱歌在此一命呜呼’八字,倒也好玩。”
于是将石壁上的藤蔓撕得干干净净,除下衣裳,到湖中浸湿了,把湖水绞在石壁上,再拔些青草来洗刷一番,那石壁更显得莹白如玉。
在地下拣了一块尖石,便在石壁上划字,可是石壁坚硬异常,累了半天,一个“邱”字刻得既浅且斜,殊无半点间架笔意,心想:“后人若是见到,还道我邱歌连字也不会写,这八个字刻下来,委实遗臭万年。”又觉手腕酸痛,便抛下尖石不刻了。
到得天黑,吃了些酸果,躺倒又睡。睡梦中只见一对花鞋在眼前飞来飞去,绿鞋黄花,正是唐莹那对花鞋,忙伸手去捉,可是那对花鞋便如蝴蝶一般,上下飞舞,始终捉不到。过了一会,花鞋越飞越高,邱歌大叫:“鞋儿别飞走了!”一惊而醒,才知是做了个梦,揉了揉眼睛,伸手一摸,一对花鞋好端端地便在怀中,站起身来,抬头只见月亮正圆,清光在湖面上便如镀了一层白银一般,眼光顺着湖面一路伸展出去,突然之间全身一震,只见对面玉壁上赫然有个人影。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随即喜意充塞胸臆,大叫:“仙人,救我!仙人,救我!”那人影微微幌动,却不答话。邱歌定了定神,凝神看去,那人影淡淡的看不清楚,然而一身打扮,显是个男子。他向前急冲几步,便到了湖边,又叫:“仙人,救我!”只见玉壁上的人影幌动几下,却大了一些。邱歌立定脚步,那人影也即不动。
他一怔之下,便即省悟:“是我自己的影子?”身子左幌,壁上人影跟着左幌,身子向右侧去,壁上人影跟着侧右,此时已无怀疑,但兀自不解:“月亮挂于西南,却如何能将我的影子映到对面石壁上?”
回过身来,只见日间刻过一个“邱”字的那石壁上也有一个人影,只是身形既小,影子也浓得多,登即恍然:“原来月亮先将我的影子映在这块小石壁上,再映到隔湖的大石壁上。我便如站在两面镜子之间,大镜子照出了小镜子中的我。”
微一凝思:“莫非这里真的是什么丹娘老祖的墓地。”
既明白了这个道理,心中先前的狂喜自即无影无踪。
坐在湖边,思如走马,不觉时光之过,一瞥眼间,忽见身畔石壁上隐隐似有彩色流动,凝神瞧去,只见所刻的那个“邱”字之下,赫然有一把长剑的影子,剑影清晰异常,剑柄、护手、剑身、剑尖,无一不是似到十足,剑尖斜指向下,而剑影中更发出彩虹一般的晕光,闪烁流动,游走不定。
心下大奇:“怎地影子中会有彩色?”抬头向月亮瞧去,却已见不到月亮,原来皓月西沉,已落到了西首峭壁之后,峭壁上有一洞孔,月光自洞孔彼端照射过来,洞孔中隐隐有光彩流动。登时省悟:“是了,原来这峭壁中悬有一剑,剑上镶嵌了诸色宝石,月光将剑影与宝石映到玉壁之上,无怪如此艳丽不可方物!”
又想:“须得凿空剑身,镶上宝石,月光方能透过宝石,映出这彩色影子。倘若剑刃上不凿出空洞,宝石便无法透光了。打造这柄怪剑,倒也费事得紧。”眼见宝剑所在的洞孔距地高达数十丈,无法上去瞧个明白,从下面望将上去,也只是隐约见到宝石微光,但照在石壁上的影子却奇幻极丽,观之神为之夺。
可是看不到一盏茶时分,月亮移动,影子由浓而淡,由淡而无,石壁上只余一片灰白。出了一会神,便又睡去。
睡梦之中,突然间一跳醒转,心道:“要将这宝剑悬上峭壁,可也大大的费事,纵有极高强的斗技,也不易办到。如此费力的安排,其中定有深意。多半这峭壁的洞孔之中,还藏着什么武学秘笈之类。”一想到斗技,登时兴味索然:“这些神功斗技,天机宗的人当作宝贝,可是掉在我面前,我也不屑去拾起来瞧上几眼。”
次日在湖畔周围漫步游荡,堕入结界中已是第三日,心想再过得四天,肚中的断肠散剧毒发作,便再找到出路也已无用了。
当晚睡到半夜,便即醒转,等候月亮西沉。到四更时分,月亮透过峭壁洞孔,又将那彩色缤纷的剑影映到小石壁上。只见壁上的剑影斜指向北,剑尖对准了一块大岩石,邱歌心中一动:“难道这块岩石有什么道理。”走到岩边伸手推去,手掌沾到岩上青苔,但觉滑腻腻地,那块岩石竟似微微摇幌,他双手出力狠推,摇幌之感更甚,岩高齐胸,没二千斤也有一千斤,按理决计推之不动,伸手到岩石底下摸去,原来巨岩是凌空置于一块小岩石之顶,也不知是天生还是人力所安。他心中怦的一跳:“这里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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