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回 启兵端轻纳平州城 逞神力夺转唐猊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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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闻焕章被焦面鬼挟仇呈开封府要到东京分理心中放女孩儿不下却好安道全央穆春来接萧、金二位娘子到山寨完聚也唤女儿同去身子才无羁绊。五更送上车子未免有些孤凄。恐怕东昌府有人来提把房屋封锁托与邻人照管。自己即上东京先去参谒宿太尉把焦面鬼挟恨呈开封府萧让、金大坚宅眷有安道全差人来接打到登云山的事了恳求太尉分解。宿太尉道:“不妨。我遣官对府尹把呈人治他诬陷的罪。”闻焕章拜谢而出。到大相国寺寻一寓所住下且看下落。

那时智清长者已回了寺中一个老僧法号真空是个有德行的禅师一向厮熟的就留松月轩宿歇。真空到晚上唤侍者烹茶与闻焕章闲话道:“闻先生你真诚君子隐逸避世今日何故复到此地?”闻焕章道:“只因愚直触了人之怒有些事在开封府。早上见过宿太尉与我分解少不得要耽搁几天借寓贵刹但恐打搅不便。”真空笑道:“只是有慢何出此言!老衲虽是世外的人眼中看不过也要出京寻一个隐僻之所安身了。朝廷的事都被一班奸党弄坏这不消了。还有灾异的事可曾闻得么?”闻焕章道:“远在乡僻不曾知道。”真空道:“夜静无人不妨闲讲。有龙挂在军器作坊兵上取来作脯大雨七日京城水高十馀丈。禁中出了黑眚其形丈馀毒气喷开腥血四洒。又有黑汉蹲踞像犬一般灯时候就抢儿吃。狐狸坐在御榻上。东门外一个卖菜的至宣德门外忽然痴迷叉手骂道:‘太祖皇帝、神宗皇帝使我来快些改过!’又有卖青果男子有孕生子。酒店姓朱的妻子忽生髭髯长六七寸宛然一个男子特诏度为女道士。天狗星陨有声如雷。彗出紫微垣长数丈北拂帝座扫文昌。种种怪异不可殚述。总之‘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眼见得天下大乱了。这是老僧饶舌先生须要谨言。”谈至夜深到客寮送单安寝。次日闻焕章会见高太尉亦将此事嘱托。高俅道:“军务倥偬这些细事哪里来追究!不必挂心我去对开封府便了。”闻焕章辞谢回大相国寺中不题。

原来大金与宋朝和议之后以燕云之地与宋将富室大家辽国旧臣左企弓等尽行东徙。那些百姓在路流离困苦弃子抛妻逼辱鞭朴备极艰辛。行到平州一齐诉与守将张瑴道:“丞相左企弓等投降金朝百姓多被迁徙家业失散妻孥被掳生不如死。求公做主使我等复归乡土生死感恩!”张瑴召诸将商议道:“我本辽国大将镇守平州兵强将勇何不投降于宋兴复辽国使百姓安集名标青史何所不可!”遂请丞相左企弓来道:“公为辽国大臣当尽忠竭力死守社稷。怎么金兵一到就稽迎降使辽国绝灭?今又百姓东徙备极苦难皆汝之罪!”左企弓无词可对张瑴喝令武士绞死弃尸野外。遣牙将李弼投降童贯军前。童贯密本启奏道:“平州形胜之地张瑴总练之材足以御金人、安燕境。”左司郎中朱昭谏道:“不可。前者与金破辽弃兄弟之国亲虎狼之邻已为失策。今新与金盟纳叛受降自启其衅后必有悔。”王黼大怒将朱昭削职为民劝帝纳之加授张瑴为镇东将军钦赐黄金彩缎。张瑴受诏遂改宋朝旗号练兵守城。

金主闻张瑴降宋大怒道:“那宋朝借我兵力破了辽国好意分燕云之地与他贪心不足背了盟誓不可不伐!”遂差大元帅斡离不领兵二万攻打平州。一连攻打三日张瑴无措只得弃了平州同二子逃到童贯营中。斡离不得了平州火追来切责童贯:“弃盟纳叛快把张瑴送出尚可饶恕。若是执迷留住不放杀到东京连那无道昏君一并捉来。”童贯心慌只得把张瑴父子灌醉绞杀将木匣盛了级送到金营。斡离不不肯罢兵必要童贯亲自来谢罪。童贯心中害怕哪里肯去连夜逃回京师。那时郭药师**一路募兵三十万心怀进退闻缢死张瑴级送到金营愤然道:“金人要张瑴即杀与他;若要我也照样了!”即率众投金作为向导知宋虚实领兵深入。

金国又遣大将粘没喝统兵十万进攻太原。边报甚急羽檄交驰。道君皇帝心中忧惧集文武多官商议避兵之策。诏天下勤王以皇太子为开封牧将幸毫州。太常少卿李纲刺臂血上疏请假皇太子位号使为陛下守宗社收将士心以死捍敌天下可保。帝意遂决明日传位皇太子。太子即位尊帝为太上皇帝居龙德宫改为靖康元年。以李纲为兵部传郎分遗十员御营兵马指挥使各领兵二千前往黎阳防遏金兵渡河。此乃朝廷大事且搁过不题。

且那焦面鬼的母亲胡氏在家不见儿子回来心内起疑。有个邻舍从东昌来三岔路口古庙前桔井内地方人起出一个死尸好似焦面鬼。胡氏闻知魂不附魄就央邻舍领到哪里见抛在荒地上面色从来焦黑死后喜得不改只是没有了一只腿想被狗嚼了。号啕大哭身边带有银子买口棺木盛贮停好了。回到家中日夜悲哭想道:“必是闻焕章谋死。”要去东昌府告理。虽然阴狡终是女流邻里都恨他平日所为无人帮助患病起来不消几日也就呜呼哀哉。古人得好:“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犹未毒最毒妇人心。”那胡氏既丧了丈夫自该守节;忘了昔日恩义去再嫁仲子霞又应该与他照管家业、抚育儿女;反溺爱前夫之子把他一个聪俊孩子可怜生辣辣磨灭死了。又怪旁人公道之言教儿子去呈陷害贤良。皇天有眼母子俱亡是不足惜。闲话丢过。

再闻焕章在大相国寺已久不见焦面鬼来催审。开封府因宿太尉嘱托并不来提。终日游玩闲时与真空禅师谈佛法。一日在大殿上随喜看赶庙市的。见一个军官跟两个家丁骑着马到寺内拜客。下了马叫家丁递帖。见了闻焕章举手道:“久违了。怎的在此?”闻焕章看时却是双鞭呼延灼。忙向前施礼道:“老将军阔别多年了。一向定当纳福!生有些事在此作寓。请进待茶。”呼延灼道:“有一敝友亦在此作寓特来拜他。”家丁来回复道:“某爷出京了。”闻焕章邀进松月轩坐定侍者献茶。呼延灼又问:“先生为着何事?”闻焕章把安道全偶然到庄上留他看病萧、金二人刺配寄放家眷被焦面鬼呈的事讲了。呼延灼道:“此是事无影无踪怕他怎的!我们旧时的弟兄多事得紧受了招安为朝廷出过力拜除官爵也该守些本分。为甚么东也起事西也啸聚?不唯坏了宋公明一生忠义连我们面上少了光采动不动是梁山泊馀党!”闻焕章道:“总是为官司逼迫出于无奈。就是生局外之人也牵惹在内。”呼延灼道:“有个儿取名呼延钰年已长成颇有膂力武艺也习熟了只是不通文墨。欲屈先生训诲不知尊意若何?”闻焕章寻思半响:“女儿已安顿得所回家也无甚事况且京师请先生是按月的进退可以自由。”回言道:“但恐才疏学浅不能为公子之师。”呼延灼道:“不必太谦。敝寓离此不远少停奉迎。”举手作别出门。

果然到下午家丁牵了一匹马一个名帖来接。闻焕章谢过真空禅师骑马到门呼延灼父子迎进。看那公子相貌魁梧身躯雄壮英气逼人真是将门之子。进到中堂呼延灼叫院子铺单请闻焕章上坐。公子呼延钰倒身拜了四拜闻焕章在旁边受了两礼。晚间设席款待。次日进书馆肄习六韬三略尽心讲训公子也颖悟领略不在话下。

一日呼延灼营中操练回来到龙德牌坊下见侧巷里一个人抱着一个红羊皮匣子急忙忙奔出来。后面一个学生年纪不上十五六岁眉目清秀面白唇红飞也赶来大喝道:“你这大胆的贼!拐了东西往哪里走!”旁边三个闲汉一把拦定道:“子你为甚赶他?”那学生焦躁道:“你们敢是他同伙?”分挣不脱心中大怒把前面的一掌踉踉跄跄倒过一边;又飞起右脚将这个腰胯下用力一踢便护疼痤了下去。还有一个不敢向前。那学生飞也赶上将抱匣子的照背心一拳劈手夺过匣子骂道:“这干杀不尽的贼囚!拿去送宫便好!”看的人挤满了都道:“恁般四个大汉经不得这个娃子动手端的好气力!后来长成不知怎的哩!”呼延灼也勒住马看得呆了唤道:“你这官人是哪一家的?匣子内什么物件?”那学生把呼延灼上下一看知是有职分的不慌不忙放下匣子叉手答道:“姓徐。匣子里是祖上三代传下的一副雁翎砌就留金锁子甲名唤‘赛唐猊’。先父在日花儿王太尉情愿出十万贯来买不舍得卖他。先父从征方腊途中病故母亲又亡只同一个乳母养活。家道虽然消乏遵着遗训珍藏在家等闲也不把人看。三日前这两个捣子是老种略相公来借去一看我回没有了。叵奈打听我不在家乳母是女流竟闯进力室抢了出来。我恰好回家方才赶来夺回。”呼延灼晓得是徐宁之子见他勇力过人又有志气便道:“这般来令先尊是金枪手徐宁了。我是双鞭呼延灼曾为八拜之交。贤侄你既父母双亡何不到我家里与我儿同学?现请闻先生为西席通家之谊极是便的。”那官人见是呼延灼在山寨里也还依稀认得向马前便唱一个大喏道:“侄苦无依傍得伯父这等美情不敢自外。”

呼延灼叫跟随的接过匣子同到府中与恭人知就里道:“这般英俊后来必成大器。”恭人也欢喜即取一套新衣服换过问道:“多少年纪?”答道:“侄十六岁名唤徐晟。”呼延灼道:“我孩儿一岁叫他两个结为兄弟。”当下徐晟就拜呼延灼为父恭人为母呼延钰为兄。恭人分付衙中下次人等称为“二相公”。呼延灼到书馆中与闻先生了同拜在门下。徐晟便拜为师自此同习兵书。资性聪明非常颖悟更兼做人谦让老成上下都欢喜他。徐晟叫人去唤乳母并家中物件搬来。闲时与呼延钰比较气力走马试剑。呼延钰也使双鞭。徐晟原是父亲存下一条金枪呼延灼自来拨。不消几日两个一样精通。呼延灼夸奖道:“这一对少年他日必为朝廷良佐。”那恭人一喜欢。他有个女儿字玉英年长十五岁生得容貌端妍有心要招他为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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