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雪獒侠!(1 / 2)
第350章雪獒侠!
“在哪里?”
游苏下意识回问,可老人竟然也没有藏私,他微微颔首:
“就在那片暴风雪之中。”
“他们没带出去?”游苏闻言有些惊诧。
“没错。”族长点头,“许是已经有人发现了端倪,不敢将那些神辉石出手,所以就一直藏在那里,等待时机成熟再带走。”
“一等等三十年?”游苏摇头,“那他就该找人悄悄把神辉石摆回去,而不是藏起来。依我看,他们能将神辉石丢在那里的原因,无非是发现这东西管制太严格,根本无法出手,所以干脆随手丢到了风雪之中。”
游苏的推测不无道理,这些人能将主意打到维系五洲生灵平安的神辉石身上,足以说明都是些没有责任感而一心只有利益的烂人。
但当利益无法兑现的时候,神辉石便成了特别烫手的山芋,肯定会被随手丢弃。指望他们能将神辉石原路送回,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老人却很坚定地摇头,“因为有人一直守在那里,所以我才说他们一定是把神辉石藏在那里。但具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确不知……”
游苏闻言略微颔首,他挑着眼打量着老人:
“你找了多久?”
老人枯老的身躯有些颤抖:
“我活到今天,就是为了找到它们。”
三十年的流亡生涯,换来的不过是对那片暴风雪的后悔与无奈。
族长趴在地上,身子彻底的臣服,头却高高地昂起,眼神如烧着了般炙热。
他与族人一样被毁掉了灵台,没有修为的他在这冰天雪地中生活了三十年,他当时的伙伴已经陆陆续续在风雪中丧命,而他坚持到今天就是为了洗刷掉自己曾经的罪孽。
一失足成千古恨,游苏默然,他不可怜也不愤怒,只是感慨:
“你们宗门叫什么名字?”
“雪獒宗。”老人怅然,口中呼出的热气在空中氤氲。
游苏挑眉,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用狗的名字来做宗门之名。
在玄霄宗、见龙宫等一众赫赫有名的仙门之名下,雪獒宗这样的名字像是一个另类。
老人抬头看了看天空中明艳的太阳,北极少云,日光不暖但却很烈,能将人的皮肤晒得黑黄。
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太阳,三十年他的容貌已经大变,但他无力阻止,就像无力阻止这个改变的世界一样……
从前北敖洲车马很慢,路阻且遥,还有彻骨的冰雪相伴。那些信笺、那些礼物、那些情谊……这些重要的东西在穿过重重冰雪送到另一个人的手中之前,就会被大雪掩埋。
老人叫陈一,他是雪獒宗的宗主。这个小宗门最初设立的宗旨,就是为了在漫天风雪的北敖洲穿行,替那些在风雪前踌躇的人们带来希望。而这些人感激的笑容,就是雪獒宗之人收取的唯一报酬。他们就像是雪獒一样默默无闻而又无私奉献,只为了让北敖洲暖一点,所以他们以此为名。
可随着时代的变迁,北敖洲似乎也不再那么冷了,人们应对风雪的方法也越来越多,传递重要之物的措施也愈来愈多。甚至很多地方拉货都彻底不再用雪獒,而是用更高效的晶石或是阵法驱动车辆。
雪獒宗这样的存在,便跟雪獒一样渐渐的边缘化,以至几乎丧失了存在的意义。
新时代的孩子们不再畏惧冰雪,那么多御寒有效的法器让北敖洲飞速发展,跟那些富庶之洲一样的锦绣城市从北敖洲的南海岸一直往北蔓延,像是春风席卷了这座冰雪之洲。
怀揣着一腔热血加入雪獒宗的人极速衰减,以至于在风雪中穿行的技艺几乎失传的地步。雪獒宗的老顽固们只能收留抚养那些被人在雪夜里丢弃的孩子,他们围聚在一起修行,以帮助那些更弱小者为意义。
但陈一无法接受宗门的彻底没落,北极雪原莫名出现的暴风雪是雪獒宗重新站起来的契机。他开始为那些大人物们跨过雪原带来他们需要的东西,他乐此不疲,仿佛从中体会到了祖师们帮助在冰雪前无措之人的快乐。顺便他还得到了丰厚的报酬,而绝非一个感激的笑容。
神辉石是他们的最后一单,巨大的负罪感让他意识到自己逐渐背离了宗旨。为风雪中困惑之人带来希望与温暖的才是雪獒,那些大人物们呼之即来喝之即去的叫家犬。
‘做完这最后一单我一定收手,带着我们赚到的钱去帮助更多被风雪困住的人!’
陈一是这么劝说自己的,但这样的自劝不亚于一种自我欺骗。
等意识到自己已经与雪獒的意向背道而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他被毁掉了灵台,与宗门其他人一起被那些大人物们提前准备成背锅人——搬运工成为了盗窃者。
他无比地后悔,让雪獒宗祖祖辈辈蒙羞的愧疚感将他的腰瞬间压垮。但他必须带着宗门的人活下去,直到将神辉石放回原位,因为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补救雪獒之名的方法。
但在北极雪原活下去远比想的更难,更何况他们还是已经被废除修为的凡人。所幸连邪祟也厌恶着北极的严寒,亦或是它们还没发现这里有一个缺口,总之从这里上岸的邪祟寥寥,而且大多真的被暴风雪拦在了雪原这一边。
邪祟对凡人不感兴趣,但偶尔也会对祭拜者一点施舍,当然也需要收取一些报酬。部族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将死之人可以将自己的血肉祭出,从邪祟那里换来一些珍贵的食物。
对洗刷自己罪孽的执念让他们格外的坚定,这些邪祟根本动摇不了他们的信念。就这样靠着捕猎以及偶尔的意外收获,他们一直坚持到了今天。
“拿小鹿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日雪山下,小鹿就是你为它准备的祭品吧?”
游苏声线幽寒,仿佛只要老人有半句欺骗,他就会手起剑落。
小鹿在一旁怔怔地望着老人与游苏,她又扭头,看向了匍匐在地的阿娘和爹爹。
阿娘和爹爹此时都流出了眼泪,热泪却在寒风中很快就变得干涩。小鹿不知为何,只觉心中绞痛,偏偏大脑又一片茫然。
“小鹿……其实早就该死了……”
老人埋下了头,声音苍老而愧疚。
话音一落,小鹿娇小的身躯一震,像是被冻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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