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节(1 / 2)
谢忱笑道:“去哪里,你们只管引路。”
谢忱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看向赵学景:“不要抓他,我还有个人证正被送入京城,还需要他去接应。”
领头将领刚想问:是什么人证?
谢忱已经从袖子里掏出了厚厚的纸笺,他双手托住纸笺,表情从刚刚的讥诮和轻蔑变成了郑重而肃穆。
“大齐御史中丞谢忱,为太祖之女,先皇之妹,昌乐长公主向朝廷递交诉状。昌乐长公主太祖正元十六年嫁入吐蕃,太祖正元十八年乌松齐过世,公主欲返回大齐,冯奉知等人却联手乌松节,强行将公主困在吐蕃。”
话音一落,周围百姓一片哗然。
他们一直听到的都是昌乐长公主和英武的乌松节,两情相悦,于是公主放弃了回到母国,乌松节也一直亲近大齐。
没想到今日却有人说,昌乐长公主是被人陷害,才会在吐蕃二嫁。
谢忱接着道:
“先皇景泰三年,乌松节亡故,昌乐长公主再次踏上回归故土之路,却再次被冯奉知泄露行踪,这次连同一儿一女也被人挟持杀害。”
“洮州知州姜玮知晓昌乐长公主未死,在他看来为了大齐江山社稷,为保内政平稳,他该杀了公主,好在最终没能泯灭良知,帮助公主藏匿在洮州府的一处寨子内。”
“姜玮将此事透露给我,我竟也苟藏起来,不敢将真相大白于天下,直到这次再次去往洮州,亲眼所见吐蕃再犯之时,公主再次走上城楼,带着官兵和百姓抵御吐蕃。”
护着谢忱一起前行的将领,不禁用目光提醒谢忱,今日谢忱在大街上说出这些言语,就等于为自己堵死了后路,如果冯家不认这罪名,朝廷不认昌乐长公主,谢忱就是妖言惑众,必死无疑。
谢忱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潇洒,背了那么多年的秘密,今天总算被放了下来,他深深吸一口气:“公主走过那些苦难和屈辱之路,被母国一而再地抛弃,她却仍守初衷,为大齐看守国门。大齐朝廷、文武百官知晓公主消息之后,除了御史台,竟再无人维护公主,也不曾出兵援救,我大齐立国不过几十年,忠臣良将在何处?难道这条护国路上,无人与公主同行?”
“当年大齐将十四岁的昌乐长公主送出去,虽没金戈铁马,却也是为国出征,以一人之力换边疆太平。大功毕成之日,理应有迎她归来之路。”
“我有幸再得机会,为公主开路。”
谢忱说完这些,将手里的状纸举高,再次重复刚刚的话语:“臣,大齐御史中丞谢忱,为太祖之女,先皇之妹,昌乐长公主向朝廷递交诉状。”
就这样谢忱带着城内的百姓,一路走到了宫门口。
谢忱没有再前行,而是撩开袍子跪在地上,这次除非有人接下状纸,他绝不会起身。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一个身影从宫中走出来。
那是当朝太傅。
谢忱心中微微一笑,他要等的人来了。
第486章 下狱
太师身后是一队禁军,太师未到谢忱跟前,禁军已经上前将谢忱团团围住。
面对这样的阵仗,谢忱没有害怕反而感觉到前所未有轻松,昌乐长公主的事就是他的一块心病。
他没胆量宣之于口,却又从心底惦念着,总会突然想起来,想想公主和迎接公主的队伍惨死,那些人死后仍被安上罪名不得安生,又想到死去的姜玮,气得牙根直痒痒,死了的人,一了百了,活着的人还得受折磨。
他不敢说话,更不敢死,却又觉得自己着实是贪生怕死。
多亏去了一趟洮州,他得感谢遇到了赵家女郎,也感谢被这女郎骂了一顿,这才能得了机会跪在这里。
当然不是为了弥补他的过失,而是向公主,向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忏悔。
用赵家女郎的话说,往日之罪无从赎,现在能做的只是不再继续错下去。
太师走到谢忱面前,伸出手取走了谢忱手中的状纸。
“谢忱,”太师道,“在洮州的真的是昌乐长公主?”
谢忱挺直脊背,面露坦然:“是。”
太师面沉如水,露出几分威严:“你既然早知晓公主身份,为何不向朝廷禀告?”
谢忱不卑不亢地道:“奸佞把持朝政,微臣便是说,又能有什么好结果?江瑜御史死谏,不也没能换来朝廷查问此事?”
谢忱说到这里,中书省的官员不由地开口道:“谢大人莫要这样说,洮州传出公主的消息之后,太师就命人前去六州问情形,谁知……西北战事告急,又有豫王太妃状告冯家……这里里外外哪个不需要太师拿主意?太师……”
太师伸出手,那官员不敢继续说下去。
但重要的意思已经都提到了,周围的百姓也听得清清楚楚。
谢忱是真不愿意在这时候给太师党这样的机会洗白自己,但赵家女郎说的没错,饭得一口口吃,事得一步步做,眼下最要紧的是拿下冯家。
太师看着谢忱
道:“昌乐长公主为了大齐安定,远嫁吐蕃,怎能再让公主身负冤屈?这状纸上所说若属实,当年加害公主之人一个也不得逃脱。”
说完这些,太师向宫中行礼:“圣上得知长公主可能还活着,也想立即迎回长公主。”
谢忱拜倒在地:“圣上英明。”
太师接着道:“在没有查明一切之前,先要将你下狱,你将所做之事,一一禀告清楚,不能再有任何隐瞒。”
谢忱应声:“微臣有罪,但六州百姓无罪,洮州起战事之后,都是百姓们拿出了自家的粮食做军备,村中的汉子,都登上城门御敌,他们付出良多,还请太师庇护他们。”
太师点头:“都是大齐的百姓,又做了这么多善举,朝廷查证后自会嘉奖。”
谢忱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脸上甚至露出了笑容,然后他站起身,随禁军一同前往府衙。
等到谢忱等人走后,太师才拿着状纸走入宫门,一路来到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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