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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个上过战场,又有哪一个经历过生离死别?

无心听书,四下张望,蹎足欲要寻找建彦的身影。

忽而手臂被人奋力一拽,不等我反应过来,嘴也被人捂住,惊得我双手乱舞,拼命挣扎。

“是我,别慌。”一道熟悉低沉的话音刷过耳畔。我定睛一瞧,正是建彦没错,今日他又与当年一样,乔装打扮穿着粗布衫偷偷溜出宫来。

同样是穿着粗布衫的建彦,同样是与我一同待在聆香茶楼,可早已是今是昨非。

我随他悄悄潜入一间空的包厢,想必是一早预留好的。

建彦熟稔地盘坐在案前,独自斟起酒来。而我则背抵着门,不敢上前。

建彦转头迟疑看我,酒从悬着的壶口不断流淌出来,打湿了案头,直到滴落在他的衣衫上,这才慌忙收手。

我低声道:“不知三殿下今日邀妾身前来,有何指教。”

也不知怎的,心中分明就想问他与罗鹊过得好不好,皇后有无再刁难过他。可说出来的又是另外一番说辞,且还说得生硬无比。

建彦起身抖了抖沾湿的衣衫,蓦地跪地朝我一拜。

我茫然一惊,急急上前跪在他面前,道:“三殿下身份何等尊贵,切不可行此大礼。”

我欲拉他起来,可气力又不如他,拽也拽不动。

建彦道:“我算是哪门子的三殿下,要不是走投无路,我又怎会让你看到今日的窘迫?你是知道的,你虽嫁为大将军,可在我心里始终有你的一片天地。”

先是求助,又是献情。我垂下双手,呆呆地看着他,也不晓得该和他说什么好。

建彦又作揖道:“我也知道我不该再贪图奢望,可一见到你,这嘴就管不住了,还望王妃见谅。”

不论他是给自己下个台阶,还是真有幡悟,皇子跪在我面前总归不大好,我叫他起来说话。

待建彦起身后,我亦随他起身,与他对案而坐。

建彦说马德庸与皇后欺人太甚,自己与罗鹊从未招惹过他们,他二人却总是咄咄相逼,给他难堪。

建彦本就不招皇上待见,身为皇子,起居饮食皆不如意。原本一个人过日子,只要有酒有琴,倒也逍遥快活。可上次在兴雅殿被我一顿臭骂,心中自觉对罗鹊有愧,心有悔意,想要弥补。

可因娶了罗鹊后,皇上为他多添置了一些下人,而这些下人原本就与他较为亲近,不忍看着他们陪自己一道吃苦,想赏赐些东西给他们,却又囊中羞涩。罗鹊建议把宫中的金银器物,拿出一些来偷偷到市集变卖,换些银两好打赏奴仆。起先建彦是不肯的,可日子一日比一日过得艰难。临近年关,别的宫里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唯独兴雅殿却是薄冰覆池无人凿。度量多时,方才同意罗鹊的建议,叫她万事小心,莫要被人逮着把柄了。

开头几次倒也有惊无险,多少换了些银子来,可依旧是不够分的,且还是在这年关之际。又去市集卖了几次,结果不想被马德庸待着正着,人赃俱获。

这才招来当日在兴雅殿中,马德庸责罚罗鹊一幕。

建彦,你可还真是够笨的。你若向我开口,何缺衣食?

想到马德庸耳目遍布京城,我问他出宫之前可发现有人盯梢。

建彦说,今日宫中大筵,众皇子与百官皆在麒麟殿大肆庆贺。因罗鹊前些时日被幽闭在宫中,天寒地冻,炭火又劣,感了风寒。皇上这次体恤他,叫他好好待在宫中照顾罗鹊,不必赴筵。

我又问罗鹊如今情况怎样。

建彦说暂无大碍,叫我放宽心,只是私自出宫不便久留,一会儿再过一刻就要回去,以免遭人起疑,又遭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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