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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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开始排牌,嘴角露出神秘的笑容,不一会儿的工夫,她又将所有的牌收入前襟里,就像不曾做过任何事。

“米娜——”他不解。

“阿其顿,我挚爱的孙子,你已遇到你心之所爱的女子,而且不久将会和这个异国女子结婚。”米娜半盲的双瞳,此刻是盯著亚顿与安琪拉的方向。

“异国女子?”他讶嚷。

“百分之百正确。”米娜再次肯定道。

“我坚持带您再去做一次眼科手术。”他赌气道。

“去了,就回不来了。你愿意赌这一把吗?”米娜感慨地说。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他亲吻她皱巴巴的手掌。

他想,米娜也许是对的,毕竟这近一个世纪,她所预言的事大都成真。

“相信未发生的事很难,但静静地等待,却是人生重要的课程。你样样出众,唯一缺的就是耐心,有时我不免会想,你的天使之翼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完成的。”

“米娜,那是我唯一有耐心做的一件事。”

“这个女人比天使之翼,更值得你用耐心与爱来等待与珍惜。”米娜坚持道。

他不语,目光也移向亚顿与安琪拉那边,一瞬也不瞬。

晚会不久后展开,有儿女的堂兄弟们携妻、携子,将这事先规画好的场地围成一个圈。

乔装成阿其顿的亚顿,忽然对大家宣布:“我们哥罗家族既然以琉璃见长,那么馀兴节目绝对不可以少了手摇陶瓷的活动。现在就分成几组,我和安琪拉还有冠顿一组,其他的”

大家在他的分配下一一成组,至于真正的阿其顿哪一组也没参加,只是安静地陪著米娜。

最后,安琪拉他们这一组捏出了最多的造型,而其中的三分之一还是安琪拉所捏的。

阿其顿看着她熟练的指法,直觉不可思议,她的动作完全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就像个受过多年训练的好手,只要给她陶土,她就能捏出对方想要的东西。

亚顿频频赞美她“你真是个天才!”

当他又准备抱住她的香肩时,忽然看见阿其顿杀无赦的眼光朝他射来,他笑得更嚣张了,甚至还故意附耳上去说道:“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安琪拉连忙和亚顿划开过近的距离“谈笔生意。”

“我听说了,”亚顿正经倏现。

“我想找个隐密的地方和你详谈。”她说,双手仍然拿著不自觉捏成的小提琴,这和她之前遗失的琉璃小提琴很雷同。

“我很乐意,就怕——”他朝阿其顿看去。

“我只找你谈生意,别理他。”她摸著肚皮。

亚顿突然发现她手中的陶土小提琴好眼熟“你以前捏过这样的作品吗?”

“哦!”她像是吓了一跳,陶土顿时摔落在地,碎了。

阿其顿再也不能忍受两人的过分接近,丢下米娜,冲了过来“米娜找你!阿——其——顿!”他瞪著亚顿。

亚顿一个起身,在阿其顿的身边低语“她很特别。”

“那就离她远一点!”

“你大概忘了我现在是谁,她又要找谁,”亚顿提醒他。

“不劳你费事!”

亚顿走后,安琪拉有些恼怒“你是故意的!”

他们本来要开始谈生意了!

“我不准你伤害我们哥罗家的任何成员!”

“我只是来——”

“来骗一个身分、骗一张长期饭票!”他口无遮拦地下结论。

“你简直不可理喻!”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她迅速地追向亚顿“等等我,阿其顿。”

来到米娜身边的亚顿直笑“祖母,有好戏看了。”

“你也离开吧,让我和这女孩谈谈。”

“是。”

来到米娜身边,却看见亚顿迅速地溜走,安琪拉小嘴嘟得好高。

“可以陪我这个半瞎的老太太聊聊吗?”米娜以英文说。

“真对不起,来到贵地还没正式与您打招呼,就被哥罗兄弟拉过来拉过去,您大概就是他们景仰又锺爱的米娜祖母吧?“安琪拉也回以英文。

“我是米娜,但是不是他们兄弟最锺爱的祖母就不知道了。”

“您是。就连我一见到您,也不自觉地想接近您。”她真挚地说。

米娜忽然抓住她的手,而安琪拉也没半点退缩,反倒有种回家的温暖感觉。

“安琪拉,你是个极具艺术天分的女子,而且真命天子已经在你身边,不久将成就天作之合,生养众多。唯一小小的遗憾,就是近日有一劫。但别担心,你反而会因祸得福,速成佳缘。”

“米娜祖母,我——我听不懂。”她面带桃红,羞涩溢于言表。

“好好把握机会。”米娜在她的手背轻轻地来回抚摸著。

姻缘将至?跟阿其顿?不!她并不习惯他的接近!

那么,亚顿呢?

对他——她好像没有真正的戒心,只是这个人的嘴太坏,脾气也不太好。更让她生气的是,他总是瞧不起她,再不就是认定她对阿其顿居心不良。

这时,刚离开的亚顿冒了出来“安琪拉,我们该找一个隐密处好好谈谈了,而且我对你肚皮里的那家伙很感兴趣,”

当亚顿又打算攀上她的肩头时,阿其顿很快地撂开他“别碰她!”

亚顿登时大笑。他不过是看到阿其顿走过来,所以故意演出此剧,逼阿其顿面对他对安琪拉的感情。

他才不信像她这么可爱的女孩,风流的阿其顿会轻易舍弃。再说,他大费周章地要他们这些堂兄弟为他改变称呼、遮遮掩掩的,要说他对人家没有兴趣才有鬼!

“米娜,我看我先推你回房,至于安琪拉,就让‘亚顿’送她回房。”

米娜笑了“好。”

突然,两张塔罗牌从轮椅边掉了下来,安琪拉与阿其顿同时弯腰去捡拾。

“米娜祖母,您的东西掉了。”她说。

“那是什么?”米娜沉著的问道。

“好像是塔罗牌。”她回应。

“上面是什么图案?”

“系是个国王。”

而阿其顿也捡起了另一张掉落的纸牌,还没出声,米娜就开口:“那你的呢?”

“是皇后。”

“好,很好。”

亚顿对安琪拉眨眨眼笑道:“你的白马王子就在眼前了。”

“那他的——”她看了阿其顿一眼,很好奇。

“你说‘亚顿’吗?他早就有‘皇后’了。我刚接到他的皇后珍妮佛来电,说明天一早就到。”正牌的亚顿促狭地看着阿其顿。

珍妮佛是阿其顿之前的情妇,因耍脾气被阿其顿赶走,但这个女人似乎相信自己还是有办法回到他的身边。

阿其顿抓著纸牌怔了一下。

珍妮佛要来?谁让她这么做的?

看亚顿诡谲地笑着,阿其顿立刻明白是他。

“今年你的年终奖金全部取消。”

“我是阿其顿,没有人可以命令我!”亚顿不甘示弱地回了句,就是赌他现在不会承认自己是阿其顿,因为他还没弄清楚安琪拉的意图。

“别忘了真货永远胜过赝品!”阿其顿警告著亚顿。

亚顿推著米娜的轮椅,丢下一句话:“那你就先摆平这两个女人再说。”

阿其顿愤怒地撕掉手中的皇后,以义大利文一路低咒。

米娜却让亚顿停下脚步,折过身子对著安琪拉说:“别忘了我说的话,一切小心,国王将会来救你。”

她尴尬地笑着,完全听不懂这三个人又快又急的义大利文,只能一再致意“谢谢。”

“走!”阿其顿拉起她的小手往前走。

她也任他这么拉著,没有抽回来。

她慢慢且细细地感觉著,感觉自己到底会不会排斥这个男人,得到的答案是——不会,为什么不会?她有些不解。

阿其顿带她走进古堡后,只说了这么一句:“今晚你就睡在米娜为你安排的房间里。”

“那你睡哪儿?”她没有心眼的问了一句。

他突然邪气地笑了“难道你想和我同床共枕?”

“不!不是,我只是——”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睡你隔壁。需要我时叫一声就可以。”他看她惊慌得像个不懂情事的少女,突然有些不忍,却在睇见她的肚子时,旋即收回了对她的同情。

她不是纯真少女,她的害羞不过是作态!

他为她打开她的房门,离去前,又话中有话地对她说道:“对了,我要告诉你,虽然知道你急于找‘阿其顿’,但很遗憾,‘阿其顿’今晚不住在这儿,若你打算今晚私下偷会‘阿其顿’,恐怕要失望了。”话毕,他便匆匆离去。

安琪拉知道他说的是实话,遂在心中大叹了口气,今天怎么没有好好把握时间和阿其顿好好谈一谈呢?

看来,她只能再另找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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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匆匆离去的阿其顿手机突然响起。

“喂。”他应道。

“我是齐维格,我们化验出皮箱上的血液不单是a型,而且是东方女性的a型,至于撕成碎片的护照,我们正在还原,我想再过三天应该就可以有结果。”

“直接查航空公司不就结了?”他说。

“你相信吗?红琉璃用的是假护照,护照上显示她是中国与中东的混血,可是皮箱上的却是纯东方人的血液,也就是说,这个女人买了一本不同国籍的护照出国,并乔装成照片上的人,才能进出海关。”

“这么复杂?”

“女人的心,一向复杂。”齐维格下著结论。

“辛苦你了,尽快给我消息。”他说。

“这个女人很值钱?”齐维格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

“她的作品直逼1684年天才小提琴师傅——布梭提所做的‘红色小提琴’。”

“天啊!那她不就是无价之宝了?”

“还不只。”

“不只?”

“因为布梭提已经死了,但她除了现今创作出的作品外,仍有机会再创作出更优质的作品——如果她还活著的话。”

“也就是说,她是一个聚宝盆。”

“是的。”

“我懂了,我会尽全力找到她。”

“谢了。”

收线后,阿其顿心情异常紊乱,因为红琉璃至今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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