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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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痴痴地笑着,把他的口袋翻转过来。同时丁姆举着破伞东舞西跳。

口袋里东西不多,几封旧信,有的早在一九六年写的,上面有“我最最亲爱的”之类的废话;一个钥匙圈,一支漏水的旧钢笔。

丁姆中止了他的“破伞舞”当然,他得大声念信,仿佛要告诉空荡荡的街道他还识几个字似的:“我的亲爱,”他朗诵道,用这种大嗓门“你出门在外,我会思念;夜间出去,要注意冷暖。”接着他放声大笑“哈哈哈”假装用信纸去擦屁股。

“好啦,”我说、“算了吧,弟兄们哪。”

这老头的裤兜里,只有很少的叶子(也就是钱),不超过三个戈里,气得我们把乱糟糟一把硬币撒播得到处都是,因为它跟我们已经拥有的花票子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接着我们摔破了雨伞,撕破布拉提1,迎风播撒开,也算打发了这个教师模样的人。

我们所做的,确实算不了什么,但这仅仅是今晚的开场白而已,我并不是向你或你的人辩解这事。此刻加料牛奶泡刀里面的“刀子”开始兴风作浪了。

1纳查奇语,即衣服。

接下去要做善事,那是卸掉部分叶子的一种手法,以便逼迫自己更有劲头去入店洗劫。况且它也是预先收买人心、洗脱罪名的妙计。于是,我们进了艾米斯1大道的“纽约公爵”店。

1作家名。

雅座中果然有三四个老太太,在用政府布施款喝黑啤。

现在我们成了很好的小伙子,向大家微笑着做晚祷,可这些干瘪老太婆开始不安起来,青筋暴起的双手端着杯子颤抖起来,把啤酒点点滴滴洒在桌子上。

“别捉弄我们吧,孩子,”其中一个脸上积有千年的皱纹,她说“我们不过是穷老太。”

但我们只是磨磨牙齿,唰唰唰,坐下,按铃,等待仆欧(仆役)过来。

他来了,神情紧张,在油腻腻的围裙上擦手,我们点了四份退伍兵退伍兵就是朗姆酒搀樱桃白兰地,当时喝它的人很多,有的人还喜欢添加少量酸橙汁,那是加拿大喝法。

我对仆欧说:“给那边的穷老太太来点营养品。每人一客大杯苏格兰威士忌,再弄点东西兜着走。”

我把一口袋叶子都摊在桌子上,其他三人也学样。

弟兄们哪,于是,老太太们得到了双份的高度金酒,她们战战兢兢的,不知道做什么事,不知道说什么话,其中一个放出一句“谢谢小伙子”的话,可以看出,她们以为不吉利的事情就要发生。

总之,她们每人得到一瓶扬基将军干邑白兰地,可以带回家,我还出钱给她们每人订购一打黑啤,第二天早上送货上门,并让她们把臭婆娘家庭地址留给柜台。

剩下的票子嘛,我们把该店家的肉馅饼、椒盐脆棒、奶酪小吃、炸土豆片、长条巧克力统统买下,弟兄们哪,这些也是赏给老太婆们的。

接着我们说声“等着,一会儿回来,”

老虔婆们还在念叨:“谢谢小伙子;”

“上帝保佑你们!”

而我们则身无分文地出了店堂。

“让人觉得特爽快,”彼得说。

可以看出,可怜的笨伯丁姆仍然摸不着头脑,但他不声不响,生怕被人称作傻冒的无脑巨人。

好了,我们拐弯抹角到了艾德礼大道,却有这家烟糖商店还开着。我们已经有近三个月没管他们了,整个街区总体上比较宁静,所以武装条子1、巡警不大来这一带;他们这些日子主要在河北区域活动。

1条子,指警探。

我们蒙上面具;这是新产品,非常好使,做得很地道。面具使用历史人物的脸谱,购买的时候店家会告诉你面具所扮演的名字。我戴迪斯累里,彼得戴猫王普雷斯利,乔治戴英王亨利八世,可怜的丁姆戴着一个诗人的面具,叫做什么雪莱;这种面具化装得惟妙惟肖,毛发俱全,是用一种特种塑料制成的。而且用完后,还能卷起来,塞迸靴统里去。

我们三个走了进去,彼得在外边望风,倒不是外边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我们一冲进店,就向店主斯洛士扑去,这家伙长得像一个大葡萄酒果冻,一眼看出情况不妙,就直奔里屋,里面有电话,也许还有擦得锃亮的左轮枪,六发肮脏的子弹装得满满的。

丁姆如飞鸟一般快捷地绕过柜台,把一包包香烟撞向一大幅广告剪贴,上面是一个乳峰高耸的小妞在宣传新牌子的香烟,满口大金牙向顾客闪耀着。

只见幕布后有一个大球在滚动,方向是里屋,是丁姆和斯洛士你死我活地扭打成一团。接着可听到喘气声、哼哼声、踢脚声、东西倒地声、咒骂声,再就是玻璃破碎的啪啪声。

斯洛士之妻似乎在柜台后呆住了。可以想见,她随时会喊杀人啦,所以我飞快地跑到柜台后抓住她。

她可真是一个大块头,浑身散发着香气,大奶子上下跳动着。

我用手捂住她的嘴,防止她喊死喊活,呼天抢地,但这母狗狠狠咬了我一口,反而轮到我狂喊一声。然后她张开大嘴巴,挣扎着高声报警。嗨,我们想,她必须用台秤舵子好好砸一砸,接着用开箱子的铁撬敲一敲,如此这般,红血老朋友就流出来了。随后我们把她放倒在地板上,把布拉提扯去取乐;轻轻一顿靴子踢,她就止住了呻吟。看到她躺着,袒露着奶子,我就考虑要不要动念头,但那是后来发生的事。于是清理收款机,那晚上的收获真不赖,每人拿上几包最好的极品烟,就扬长而去了,弟兄们哪。

“真是地地道道的重磅杂种,”丁姆不断念叨着。

我不喜欢丁姆的外貌,又脏又乱,就像打过架的人,当然这是没错的,但打归打,吃相还是要的。他的领带好像有人踩过似的,面具也扯掉了,还沾上了满脸的地板灰。所以我们把他拉进小巷,稍微整理一下,用手帕蘸唾沫擦去地板灰。这些都是我们替丁姆代劳的。

我们很快就回到了“纽约公爵”店,从我的手表估摸,离开还不到十分钟。老太太们还在,喝我们赏的黑啤和苏格兰威士忌。

我们说:“嘿嘿,姑娘们,下面玩什么花样?”

她们又开始念叨:“好心的小伙子;上帝保佑你们!”

我们按铃,这次来了另一个跑堂,我们点了啤酒搀朗姆酒,我们渴坏了,弟兄们哪,还买了老太婆要点的东西。

然后我对老太太们说“我们没有出去过,对不对?是不是一直在这儿呀?”

她们都迅速领会了意思,说:“没错,小伙子们,没有离开半步。上帝保佑你们,”

接着喝酒。

其实,那也没啥关系。过了半个钟头才有警察活动的迹象,而且进来的只是两个很年轻的警察,大警帽底下脸色红红的。

一个警察问:“你们知道今晚斯洛士小店发生的事情吗?”

“我们?”我若无其事他说“怎么?发生什么事啦?”

“偷盗、动粗。两个人送了医院。你们这伙人今晚去哪里啦?”

“我不喜欢挑衅的口气,”我说“不希罕话里有话,恶狠狠的。这是他妈的多疑本性,小兄弟。”

“他们整个晚上都在这里,小伙子们,”老太婆们开始咋呼。“上帝保佑他们,这些孩子善良、大方,盖帽了。一直呆在这里的,我们没看见他们走动过的”

“我们只是问问,”另一个小条子说“大家都一样,是当差的嘛。”

但他们离开小店前狠狠瞪了我们一眼,我们随后报之以唇乐:卟卟卟什。

不过,对这些天的现状,我本人不由自主地觉得很不过瘾,没有动真格的奋力抗争,一切都像拍我马屁一样轻而易举。

话说回来,这夜色还早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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