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人,为什么要杀人?
第一种,为保护自家性命;第二种,为夺取他人财产;第三种,为占有异性而消灭竞争对手;第四种,因各种理由而对他人复仇;第五种,为了执行上头的命令;第六种,为佣金而杀人;第七种,无理由杀人。
我的理由是什么?
这是死亡诗社讨论过的话题,我想把这些刻在自己的墓志铭上。
1995年6月19日,星期一,上午,我还活着。
太阳照到床头,恍惚着睁开眼睛,到第三节课了吧?这是我第一次在学校睡懒觉,作为一个被开除公职的老师,我已被剥夺了上课的资格。
我踩上凳子摸着天花板,从一个夹层缝隙里,抽出了那把军刀——很走运没被**搜出来。刃上刻有“305厂”字样,带血槽的矛形刀尖。这是两年前路中岳送给我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高中同班同学,也是这间寝室的室友。他爸在区政府工作,常能弄到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特供烟酒、军钩靴子、走私手表之类的。
锋利的刀刃发出寒光,如同一面异形的镜子,扭曲地照出我的脸,丑陋得认不出自己了。
我把这把刀子绑在裤脚管中。
食堂没有早餐了,我在学校各处转了一圈,经过高三(2)班的教室门外,讲台上的数学老师不经意间看到窗外的我,微微点头致意。有的**发现了这个小动作,也转头向我看来。没人再安心复习了,大家纷纷交头接耳,仿佛见到一具行尸走肉。
南明高中有两位名校毕业的老师,一个是来自北大的我,还有一个是清华的**松。他比我大七岁,当我还在母校读高中时,他就是我的数学老师,论教学水平自然没的说,三十岁不到就评上了特级教师。他带的**成绩特别优异,数学又是最能在高考中拉分的,每年不知有多少家长排队向他预约补课。
我挺直了腰站在教室外,冷冷注视着**们,两周前我还是他们的班主任,也是南明文学社的指导老师。窗玻璃反射出一张憔悴阴鸷的脸,宛如噩梦里见过的那个人。我盯着最*****马力,他在躲避我的目光,神色间难掩悲戚。虽然,下个月高考结束后就会各奔东西,但以这种方式提前告别,总是难免眼眶发热。
站在教室门口,当着我的所有**的面,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直到**松面色难看地出来说:“抱歉,申老师,你影响到我的**们上课了。”
“对不起,再见。”
下楼时我身上沉甸甸的,裤子口袋里揣着那串珠链,裤脚管内绑着一把带血槽的军刀。
1995年6月19日,这辈子最后一个星期一,也是最后一个夜晚。
摘下谷秋莎的爸爸送的手表,我在食堂吃了最后一顿晚饭。大师傅们也像看杀人犯那样看着我,没有一个同学与老师敢坐在我旁边,距离至少有十米之遥。我却心满意足地大块吃肉,平时舍不得用的饭菜票都用完了,连续打了几个饱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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