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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多年,他始终未中。周王妃与王府议亲那年,恰逢科举年,他便考中了三甲,轻轻松松得了差使,一出仕便是上县的县令。两年后,他升了四平府的知府。
薛恽对经营买卖一窍不通,更不清楚丰裕行当年的不易,如何壮大至今。
丰裕行是借了王府的势,与锦绣布庄同样借势,又有区别。
布帛分便宜贵贱,一匹缂丝与一匹麻木的价钱,差别大了去。锦绣布庄主产丝麻,大齐的七八成丝麻,都出自锦绣布庄。除去海船向番邦出售的部分,只要有锦绣布庄在的地方,别的布庄基本难以存活。
粮食买卖,并无独占一说,粮食价钱朝廷会进行调节,赚的就是个辛苦钱。锦绣布庄早就赚得盆满钵满,自从在江南道被打压,江南道的各式丝麻出来之后,锦绣布庄的丝麻买卖就逐渐难做了。
最重要的是,秦王府最赚钱的买卖,眼下并非锦绣布庄,而是海船!
周王妃一听便否决了,沉声道:“大哥,丰裕行是薛氏的根,祖父也难以做主。如今再献丰裕行,便是拾人牙慧。大哥你别自作主张添乱!”
薛恽气道:“我怎地就添乱了!你看你,外面的事情你不懂,偏生你又不虚心,我都是为了你好!”
“有娘娘阿愚在,大哥就别费心了。”周王妃心里难受,脑子也乱糟糟,实在是没心思与薛恽纠缠,站起身道:“好了好了,大哥回去吧。”
薛恽忙起身上前,拦在周王妃面前,语重心长道:“外面的事,我不与你多说,王爷那边,你可要上些心。女人就得柔婉,体贴,你得改.....”
周王妃冷着脸,闪身从薛恽身边疾步走了出屋。薛恽见周王妃不搭理他,气得在身后跳脚,想到这里是周王府,他追了几步,只能悻悻作罢。
离开王府上了马车,薛恽眼珠子一转,霎时有了新的主意,忙拍着车壁,道:“去平康里!”
乌衣巷。
文素素对秦王府的举动,自是一清二楚。
在殷贵妃周王妃等一众人中,文素素最为佩服的便是秦王妃。她有勇有谋,手腕果决。
估计从江南道败了之后,秦王妃就有了这个念头。现在方抛出来,秦王应该功不可没。
要是早出手,如今几个王府的形势,得是另外一番模样。
齐重渊问她可有法子,文素素当然有,殷贵妃对她曾起杀机,她不会说出来。
早先她就已经做了准备,殷知晦是聪明人,他要是走错,或者下子慢了些,现在要补救,也来得及。
真正到无路可走时,还有最后的一招,便是让秦王去给福王作伴,召集勇猛悍匪血洗秦王府。
自古以来,争权夺利都直白血腥,谋略在兵马刀箭面前就是一张脆弱的纸。
可惜,齐重渊无李世民的军功,威信,手上没兵权,能做出“玄武门之变”,却难以善后。
文素素连连摇头,道:“王爷,我只是有些小机灵,朝堂大事,还是王爷教导,我才方略微懂了些。”
齐重渊倒也不失望,文素素说得是,她就是有几分小聪明,做买卖算账上有些天分。
朝堂大事可不是做买卖,要是她真能操控朝局,殷贵妃的担心便成了真,他就得防着她了。
齐重渊不再与她说这些,朝堂上的事情烦心,此刻他更是不想多提。
伸手将文素素拉到怀里,齐重渊轻笑道:“卿卿还是多学着吃穿规矩,你这薄荷的茶水,就安排得不错。现在天气热了,用冰过早,不用冰,又闷得慌,夜里都睡不好。阿娘先前还在抱怨,夜里睡不踏实,白日就没精神。我去让阿娘也改吃薄荷茶,清凉清凉。”
文素素垂下眼帘,道:“娘娘的身子不好,王爷孝顺,时常放在心上。朝堂上的事情也要操心,真是辛苦王爷了。”
这句话说到了齐重渊的心坎上,他感到无比的抚慰,用力搂了搂文素素,道:“还是卿卿体贴。”
文素素道:“娘娘好了,王爷也就少操一份心。晚上睡不好,吃些薄荷茶也无甚用,还是得吃安神汤,太医院难道没开方子?”
圣上也吃安神汤,太医院也经常开,安神汤在宫中是最为常见的方子。
齐重渊道:“阿娘不喜药味,除非实在是撑不住,才会服药。唉,阿娘向来要强,我去劝劝她,让她多少吃上几碗安神汤,夜里能睡个好觉。”
文素素嗯了声,抬头望着他,脸上笑意隐隐,柔声道:“娘娘见到王爷的这份孝顺,身子应当很快就会好转了!”
第九十四章
承庆殿。
天气已经炎热, 鸣蝉阵阵。御书房内,窗棂紧闭,屋内闷热夹杂着药味萦绕。
倚靠在椅背中的圣上, 手上拿着册子, 已许久未曾变过动作。腿上搭着的锦被,不知何时滑落在地, 躬身肃立在一旁的黄大伴, 好似长了无数双眼睛, 轻手轻脚上前,蹲下捡拾起锦被。
圣上听到极轻锦缎滑过的声音,眼皮终于动了下, 清灰的脸渐渐浮起不耐烦,哑着嗓子道:“拿走,都快麦收季节, 还裹得这般厚作甚!”
刚喘了口气,喉咙一阵发痒,圣上青筋暴露的手,痛苦地抓住案桌边缘,咳得好似五脏六腑都在翻滚。
黄大伴神色大骇, 顾不得锦被了,急步上前倒了温水放在一边,又前去拧了帕子过来。
这些时日圣上经常咳嗽,服药也不见好转, 身子每况愈下。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圣上接过帕子擦拭过手脸, 用温水漱了口。
黄大伴犹豫了下,劝道:“圣上, 老奴去传郑太医正过来,再给圣上诊诊脉,这般下去,圣上的龙体吃不消啊!”
圣上轻喘着气,摇了下头,道:“我的身子自己清楚,等过一阵睡片刻就好。”
夜里圣上睡不好,安神汤吃下去,很快便会醒来,要再吃上一碗,才能勉强迷糊到天明时分。
圣上蜷缩在椅背里,复又拿起先前的册子翻看。黄大伴不敢打扰,小心翼翼将锦被搭在圣上的膝盖上,退到一边守着。
册子圣上已经看了足足四五遍,每一遍感悟都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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