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2 / 2)
木察音冷笑一声:“我杀人是邪,你父亲杀人就是正?中原人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大长公主默然良久,“父皇那么做,确是不对,可你带着南越同党伤害无辜,又对了吗?你将我关在地牢中受尽折磨,让我夫君蒙不白之冤、把他毒得病入膏肓,你的同族践踏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烧杀抢掠无所不为,样样都令人发指!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可不管仇怨何时了,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木察音看着自己指甲上褪色的丹蔻,“你是燕国的公主,我一生下来也是个公主,只不过没你那么娇贵。我也和你一样有过亲人手足,只不过后来都没了,我一想到你靠着你父亲的宠爱活得无忧无虑,就觉得不公平。”
她摇着头笑,“可惜没用,你的儿子爱你,他扮成诃士黎把你救了出来。”
在牢中恢复意识后,她立刻把此事前前后后捋了一遍,难怪诃士黎那日破天荒出了易容的差错,故意露出小痣让她看见,他早就被人替换了,玉符定是交给羽林卫时掉包的。她问过给她送饭的侍卫,他只警惕地说小侯爷救驾有功,此外就不肯多说一句话。
“你也有孩子,你本可以和二弟在干江做一对夫妻,不怂恿他造反,不杀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等世子长大了,他会孝顺你。”大长公主语气复杂地道,“我也是个母亲,我不懂你怀胎十月生下孩子,为何能狠心对他们下杀手,他们身上流着你的血。”
木察音把指甲放进嘴里,咂了咂朱红的血色,而后把细白的食指放在眼前端详,“你真以为我有那么大本事,能说动忠臣造反?他早有反心,我只是把他心里藏的那点儿事勾出来了。他爱我是真的,想造反也是真的,可他太笨了。我让他有了世子,但谁知道他当上皇帝以后,会不会变得像你父亲那样,找别的女人生孩子?”
她停了半晌,轻轻地叹息道:“那两个孩子要是跟我回越国,我会把他们养大,可我永远都回不去了。”
大长公主无话可说,转身扶着侍女离去了。
走了半截,她倏地想起一事,折回几步问道:“谋反行刺罪当凌迟,难道你在这里乖乖待着,是想见上楚青崖一面,让他法外开恩?”
等了许久,没有得到应答。
大长公主以为自己猜中了:“如此说来,你还是对他抱有希望的……”
话音未落,只见木察音的身子从墙壁上缓缓滑落,倒在石床上,右手五指骤然一松,一枚指甲上的丹蔻消失了。
侍女颤声问:“殿下,她不会……”
“不好,快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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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夫妻牢房play,但是懒得写……
50几章、80几章女主和男配组队的查案剧情不能省,因为男配的假妈是男主的真妈。男配找到真妈,男主真妈才能出来,桂堂的董事长和总经理也就出来了。女主用查案解锁的大礼包来保证男主的狗身安全、朝政稳定,最终实现戴罪立功。
第99章 赴春闱
消息传入禁中时,楚青崖正在御花园教小皇帝下围棋。
用完御膳,萧泽要午休一个时辰,这孩子精力旺盛,睡不着便央着楚青崖陪他玩儿。他小时候楚青崖还能随手雕个小物件哄他,大了心思就变多了,有时愁眉不展地说自己梦到爹爹,有时又抱怨自己不够聪明,总被先生嫌弃背不会书。
大燕的皇子行冠礼早,上学也早,一般三四岁就开始学琴棋书画了,萧泽资质差,学得晚。楚青崖早上带人封堵宫里的暗道,忙完后殚精竭虑教了他一炷香,总算让他记住了两条规则,看他笑眼弯弯兴致勃勃,暗自舒了口气,正盘算着对他说如何处置木察音,花园里来了个太监,报有急事。
这太监位份高,不是大事用不上他,楚青崖当即站起来,脸色微沉。
“……大长公主殿下去诏狱里看南越女犯,在牢外站了一会儿,发现里头没动静,起初以为是睡了,怎么叫也叫不醒,唤了人来才知道木察音和齐王都服毒自尽了。”
楚青崖手一松,掌心的玉棋子“叮当”一声落在棋盘上。
太监是个人精,看出他的失态,把头低着,又说:“阁老将两人看得紧,关在最深处的牢房,殿下走上来叫人还用了些时候。据殿下描述,那毒很是离奇,服下后死者表情安详,面带笑意,玄英统领没在牢房中找到药粉药汁,他们身上也没有伤口。”
是“枕黄粱”。
燕夫人就死于这种毒药。
楚青崖很快恢复了镇静,这样的结局他想过,是最明智的做法。杜蘅说她那指甲染得太红了些,关了七天也没见掉色,兴许是什么厉害的毒物,可他不敢碰,生怕她吹口气都能把自己毒死。
如果她身上有毒药,那为何不在被关进去的第一天自尽?一个性格刚硬、仇恨敌国的罪犯,是不会甘心在罪状上画押、像牲口一样被送上刑场的。
这个问题楚青崖思考了数遍,直到昨晚还怀着一丁点希望——那女人会不会想见他一面再去死?
……答案是否定的。
她只是想施舍一个解释给萧铭,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再让他给自己陪葬。
太监告退后,他对小皇帝跪下,“陛下,此案堪称大燕立国以来最险恶的谋逆案,按律应严惩,即使犯人死在狱中,也应分尸,将尸首挂在城墙上威慑天下。”
萧泽想像着那惨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臣昨晚见了木察音一面,陛下想知道她对臣说了什么吗?”
“嗯。”萧泽好奇点头。
“她说她做那些事都不后悔,只有一句话,想起来是有些后悔的,就是对陛下说的那一句——她不该用双亲的去世来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萧泽望着他,十分意外,“她真这样说?”
“是的,因为她也没有爹娘了。她父亲在她出生时就去世了,陛下的祖父当年攻打南越,把她母亲烧死在她面前,她还有四个兄弟姊妹,全都被烧成了灰。那时候她十六岁,被当成俘虏送到燕国,她每天都很想他们。所以她恨燕国人,没有想过活着离开。”
萧泽若有所思,“南越做了什么事,让祖父攻打他们?”
楚青崖深吸一口气,“什么都没有做,等陛下长大就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但陛下万不可同外人这样说,听过就当忘了。南越并入燕国二十多年,不可能划分出去,陛下身为天下共主,应以仁义治理国家,用德行使万民归服。木察音是前南越公主,陛下如果将她五马分尸,会激起南疆民怨,两族之间的血仇代代相传,没有了结的时候,将来必为国之大患。”
萧泽想了一阵:“楚先生,你的意思是让朕把她厚葬了,送回南越去?”
“平民坐以谋反之罪,若是厚葬,会让臣民认为陛下太过仁慈,缺乏威严,而且她和同党犯下的罪孽罄竹难书,身为大燕人,实在不能释怀。送她的遗体归乡是个好主意,一来能使她魂魄安宁,二来能震慑存有反心的南越遗民。”
萧泽点头,“那咱们在她的故乡立一座冢,等刑部把跟着她谋反的人审完了,有要砍头的,都和她埋在一块儿。再叫南越的土司每年清明给他们上柱香……朕不知道那边过不过清明节,既然他们已经是大燕子民了,就让他们也过我们的节吧。”
楚青崖伏下身再拜:“陛下圣明。”
萧泽把他拉起来,“楚先生,你心里有事,不开心。”
他用指头在楚青崖脸上画了一道弯,“你从前说这句话,都会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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