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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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既明没想过会有其他人来祭拜谢家人,若有,恐也是从前谢家的故人,偷偷摸摸,怕人知道,于是他一贯只作不知。

但他从来没想过,来的会是杨简。

此一问出口,杨简果真沉默。

宋既明看见遥遥跟在杨简身后的护卫,道:“叫他们把火把拿来。”

杨简看了他一眼,挥手叫部下上来。

宋既明掏出火折子燃起了火把,绕着圈细细检查了一遍回来,确认没有谁的尸骨暴露在外不得安息,才又将火把熄了,丢回到那护卫手中。

他同杨简拱手一礼,道:“今晚之事我只当不知,告辞。”

错身而过的时候,杨简回身叫住他:“谢家与你有恩?”

他语气里没有太多疑问。

宋既明是寒门合力递给圣上对付世家的刀,世家与他之间只有仇,却无恩。

可如果不是这个理由,他不会这样在乎谢家。

那些被仔细隐藏过的祭拜痕迹,不光是宋既明,杨简也看得到。

宋既明道:“与你无关。”

他迈步要走,杨简又道:“无论是谢家何人对你有恩,但愿你切切记在心里。”

宋既明没有回头,听见杨简在自己身后道:“若将来有那么一日,你得遇谢家故人,万望你记得当年之恩,不说施以援手,切勿落井下石。”

宋既明心里几乎听得讶然。

杨简何时会用这样严肃恳切的语气同他说话了。

他没有回头,直直地离开了此地。

但他的步伐越来越快,袖子下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杨简第一个去悬崖之下寻找周鸣玉。

杨简在上苑昼夜不休地守着周鸣玉。

杨简的马车上坐着周鸣玉。

杨简要他,记得谢家之恩。

他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今日傍晚瞧见周鸣玉从杨简的马车上下来的场面,她娉娉袅袅的身形如风中细柳,笑意盈盈地回头看着车内道别。

她来时空无一物的耳垂上坠了枚新的玉珠,微微地摇晃着,发出温柔的光芒。

像是十年之前,落在他面前一样,那样温柔的光芒。

天光乍破,晨光熹微,上京厚重的城门缓缓拉开,像当初迎接那个落魄潦倒的穷小子一样,迎接着如今位高权重的翊卫统领。

宋既明驾马而入,听着上京的人声渐次熙攘,最后都渐渐与过去的声音重叠。

“方才过去的?那是杨家的马车。”

“杨家的夫人有福,得了一对双胞胎,大些的性情和蔼讨喜,小些的头脑聪慧敏捷,将来长大了,都是了不得的小郎君。”

“杨八郎好大的福气啊!咱们上京最漂亮的海棠花儿,叫他得去了。”

“他哪里有什么忙的?书看遍就会背,枪用遍就能使,每天大把大把的时间,都去哄谢家小娘子了。”

那辆马车从他的面前经过,却也只是经过,没有停留。

宋既明回到家中,到自己的房间里,摸出钥匙来打开了一个上锁的抽屉。那抽屉里一个小小的木盒,打开来看,就只放着一只耳坠。

银耳钩,芙蓉玉,过了这么多年,仍旧清雅又温柔,却仍旧与这间房格格不入,与他冷硬的面孔格格不入。

他从怀里摸出了那枚成色普通的玉耳坠,轻轻地放在了木盒内的另外一边。

第50章

“你好端端的,去碰谢家的晦气干什么!”

因着清早一打开大门就收到的惊吓,端王府上此刻气氛凝重。原之琼被单独叫进端王的书房,甫一进门,就是一声压抑不住怒气的斥责。

原之琼被叫来时,已经听说了事情的首尾,此刻面色十分平静。

“父王息怒。”

她语气没什么情绪,轻飘飘地随口劝了一句。

端王早上是亲眼瞧过的,其中有一个死士的身上被人插了把匕首,明晃晃地威胁起原之琼。此刻瞧见她这副不在乎的模样,更是让他眉头紧锁。

他走上前来,站在原之琼身边道:“谢家人死了那么多年了,坟头草都长了一丈高,你这时候叫人大张旗鼓地去掘墓,是想查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如今这么大的胆量,用死士做这种事居然都不告诉我!”

原之琼解释道:“谢家当年树大根深,就是全斩了,也必然有附庸者流窜在外。”

端王道:“亲近的都被斩了,就算有活下来的,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有杨宏在上京压着,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她眉心微拧,面上瞧不出是厌恶还是担忧,亦或者二者俱备:“谢家人也不是全都被斩了。”

端王的表情闻言忽而凝滞:“什么?”

原之琼道:“谢十一,谢惜。她下狱之后没多久就在牢里病死了,没有斩首,是谢四带着其他人一起,直接拖去乱葬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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