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原生文明启示录__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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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伯益是如何应对的呢?

按照《竹书纪年》的说法,我们可以推定:当伯益觉察到古老的继承法则已经被破坏时,一定是愤愤不平,一定是立即着手谋划如何迫使夏启退位,如何恢复自己的权力地位等问题。而夏启一方,则一定是及时得到了消息,才联结同盟氏族,突然攻杀伯益族群。其结果是,伯益族群战败了,伯益被夏启势力杀死了。

这次事变,是近古权力传承发生的第一次大变局。这场变局的实质,是最高权力的传承法则,由古老的以“公天下”为价值理念的选贤禅让制,转变为新的以私天下为价值理念的血统承袭制。历史主义地看,这一巨大变局是早期国家确立的最重要标志。

此后,这次大变局的文明史意义,将日益鲜明地体现出来。

司马迁在《夏本纪》中,为天下族领(诸侯们)不朝拜伯益的行为作出了一种说明,说这是因为“益之佐禹日浅,天下未洽,故诸侯皆去禹而朝启”。显然,这与前述历史说法矛盾太大,只能看作司马迁的又一次春秋笔法。实际上,司马迁说法的潜在意涵是:启辅佐最高层政事的时间更长,启比伯益更有才能。

果真如此吗?

4.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启的出生与业绩,及其夺位之前的作为,史料记载极少。

依据《史记·夏本纪》,大禹在治水期间路过涂山氏族群的聚居地,与名叫女娲的涂山氏之女成婚,婚后两日即匆匆离去。婚后年余,大禹再次路过涂山氏聚居地,虽然没有进门,却知道了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名叫启。这个故事,是大禹在舜帝主持的那次质询会议上陈述治水经过时说出来的。原话很简单,且有错漏,经后世史家考证复原,方得以展现原貌。

这个留在历史记忆中的故事至少可以说明:其一,启是在大禹治水最艰难的时刻出生的,治水成功之时,启至少是10岁上下的少年了;其二,在大禹代舜帝行使权力的17年里,启已经度过青年期,趋于成熟了;其三,大禹最后10年独立执政,并在会稽山病逝时,启已经是40岁上下的盛年之期了。

有如此的历史框架,我们可以推定:在大禹治水、执政的27年里,启一定经常性地参与了政事,并很可能作出了许多的实际业绩,凝聚了许多的族群首领。在近古社会,人们对于领袖的选择,更多的是看重继任人的才具与德行。尧、舜、禹的个人崛起,是这样。殷契、后稷崛起为商族与周族的领袖,也是这样。在20余年的时间里,夏启迅速地崛起为一个潜在的权力领袖,是完全有可能的。

回想一下,舜帝为什么要在大禹报告治水的领袖会议上特意提醒大禹:你的儿子,不要像尧帝的儿子丹朱那样傲慢沦落?而大禹,也特意提到了启的出生经过,并在最后说:正是因为生了如此一个儿子,自己的治水大业才能成功?

分析史料缝隙中传递的信息我们可以推定:夏启无疑是一个极有才具的杰出人物,其干练精明,一定远远超过了恪守古老传统的伯益。问题的另一面是,大禹原本就是个创造型的领袖,他一定看到了伯益的某种重大缺陷。同时,基于不想使新建立的社会秩序回到散漫无力的古老状态去的想法,大禹必须寻求比伯益更为强势的继承人。

于是,大禹开始培植自己的儿子,夏启也就很快地成长起来了。

5.血统传承制的确立与早期君主制

血统传承制,是在这样的一次偶然事变中建立起来的么?翻开《五帝本纪》《夏本纪》的权力传承谱系,我们发现,并非如此。且看——黄帝崩……其孙昌意之子高阳立,是为帝颛顼也。

颛顼崩,而玄嚣之孙高辛立,是为帝喾。帝喾高辛者,黄帝之曾孙也。

帝喾……生放勋……放勋立,是为帝尧。

尧知子丹朱之不肖,不足授天下,于是乃权授舜。

尧崩,三年之丧毕,舜让辟丹朱于南河之南。

舜子商均,亦不肖,舜乃预荐禹于天。

(舜)崩……三年丧毕,禹亦乃让舜子,如舜让尧子;诸侯归之,然后禹践天子位。

(帝禹)崩,以天下授益。三年之丧毕,益让帝禹之子启,而辟居箕山之阳。

在这个近古权力传承的系列中,我们可以看出血统传承的久远痕迹。自黄帝而颛顼、帝喾、帝尧,连续四代的最高权力传承,都是黄帝族群的血统。真正具有禅让性质的传承,事实上只有尧、舜、禹三代。这说明,近古社会的最高权力传承,并非只有单一的举贤禅让制,而是血统传承制与禅让制并行不悖。

只不过,无论是否血统传承,都更看重才具德望罢了。

事情的奥妙复杂之处是:自从尧帝禅让于舜帝之后,便出现了被举荐的受禅者避让前代领袖儿子的“潜规则”。舜帝避让尧帝的儿子丹朱,禹帝避让舜帝的儿子商均,伯益又避让禹帝的儿子夏启。什么是避让?从实质上说,就是已经被前代领袖肯定的继承者,主动让出权力空间,使社会再度作出选择——究竟是领袖之子继承最高权力,还是受禅者继承最高权力。这一历史事实,说明了一个强大的现实背景的存在:当时的近古社会,对权力的血统继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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