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汉人皇帝:崇祯大败局__1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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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由检,聪明夙著,仁孝性成,爰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丕绍伦序,即皇帝位。勉修令德,亲贤纳规,讲学勤政,宽恤民生,严修边备,勿过毁伤。内外大小文武诸臣,协心辅佐,恪守典则,保固皇图。

宣毕,王体乾放缓了声:“诸位大人请起,各归署衙斋守。自明日起素服三日,朝夕哭临,成服二十七日,朝哭临,请回吧。”

黄立极抖抖索索起身,后面的也都跟着起来,陆续出来。正往外走,忽听得台阶上齐喊:“兵部尚书崔家!”

崔呈秀一晃,回了头看,见是李朝钦、王朝辅正寻他,众人也齐把眼看了他。崔呈秀怔了一下,转身上了台阶。

进了内宫,崔呈秀被引进侧室,魏忠贤已在了。他将其他人都挥了出去,示意崔呈秀坐下,劈头就道:“依你看,事还可为否?”

崔呈秀知道魏忠贤问的是立襁褓子为帝的事,摇摇头道:“不可为了。信王本就是规制继统之人,妇孺皆晓,又前有圣上面谕群臣,后有中宫懿旨,朝野尽知。骤然翻计,天下大哗,就要有宫门之变了。”

魏忠贤仰天长叹一声:“可是,信王大疑我了!”

“怎讲?”

“他疑我在饭食中做手,不食,还夺去一剑。”魏忠贤约略讲了一下当晚之事,“他日登基,你我无噍类了!”

“夺去一剑?却是为何?”

“怕咱家取了他性命呗。看此举,是个硬主。”

崔呈秀嘻嘻笑道:“信王自小谨慎,不必过虑。”

“良卿代天子祭太庙,朝野传言纷起,谓我觊觎神器,不知是先帝遗诏,我当如何自辩?”

崔呈秀松了口气,端起茶:“登基之日,自然冰释,何辩之有?”

“不然,信王年纪虽小,只今日做作,疑心颇重,刚愎有加,不是好哄弄的,绝非先帝可比。我看他是藏而不露,韬晦极深,一朝坐稳了大宝,你我怕就该引颈就戮了!”

崔呈秀悬起了心:“义父待要怎样?”

“永贞他们说,可垂帘居摄。”

崔呈秀骨头都凉了,嘴一滑,说了句“新莽之于孺子婴啊”,手中盖碗咣当一声脆响,忙放下。

“你说啥?”

崔呈秀整了整神态,没接魏忠贤的问话,不能让干佬看出自己怯了:“他要不从呢?”

“他毕竟是个娃儿,能有多大胆识?永贞是想由阁部逼宫,只是不知外廷可有人敢持异议?”

阉竖垂帘居摄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冒天下之大不韪吗?呈秀低头不语。

“永贞说先封了北京城,俟行过大典,再诏告天下。各路外镇纵有那不服的,见为时已晚,也就不敢逆天行事,也必顾忌咱家手段,何况各镇监军也都是咱家的人,谁个不服也早能知道,及时下手,你看可有疏漏?”

崔呈秀早已胆虚,别看今日满朝魏党,将军外戚哪个心服?阉人摄政,其等必不袖手,国人亦耻之,官军反起了,又是顺天应民,必是一呼百应,这魏党之中可有扛鼎之人?所以势难长久,徒惹天下笑,遭人唾骂。再者陕西内乱方起,若都打起靖难旗号,反倒名正言顺造起反来,我等倒是贼了,岂有不亡之理?终落个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故此事断不可为。

静了片刻,崔呈秀叹道:“恐是外有义兵啊。”

“……义兵在哪?”

“四边总督都是厂公驽马,义父以为举事可倚否?”

魏忠贤想了想,垂了眼,摇摇头道:“……舔脚捧屁宵小之徒,临事难测。”

“是了,备之不足,胜券难操。那福王早是虎视龙床,预备有时,此时当是磨刀霍霍。我等若一时心旌摇乱,作出事来,反添了他口实,另三位王爷也必不甘休,一方总兵发难,必有响应,加之外患未靖,国势将大难收拾。不为万全,不可乱行。”

“永贞说挟皇上而令天下,没谁个敢动。信王纵是英武,毕竟年未弱冠,事出不意,也只好生受了。”

崔呈秀一是进士出身,君臣伦常观念根深蒂固;二是见皇后布置十分严密,已经胆寒;三是兵部尚书是个文官,掌天下武卫官军选授、简练、兵籍征调之政令,既无兵权,又不懂武备,出着不果,则在朝廷和阉党两方面都是罪人!故不敢出那造反的主意,可又不敢说出,想了想,道:“义父不闻吕不韦故事么?”

这话让魏忠贤打了个寒噤,他知道吕不韦是战国时秦王嬴政“仲父”,秦相国,独揽秦国大权,嬴政亲政后被免职,忧惧自尽。“……是啊,亦非长久之策。”

崔呈秀看出魏忠贤已是动摇,又道:“时机未到,且不说并无可以性命相托的领兵将军,即使有那可用之人,山隔水阻,急切不能到得,兵防一动,朝廷先知,追究下来,反是自招其辱。

“眼面前的如锦衣卫、刘诏等或可一用,但上有五军三大营,宫禁有宿卫亲军,守卫有金吾、羽林二十卫,值驾、随驾有腾骧四卫,内外呼应,锦衣卫虽分番入值宿卫,但与各卫互不统属,刘诏更是鞭长莫及,如何行事?”

“文辅说,内宫佩刀万人,老三千仍可用,统与了田尔耕、许显纯,如果谋虑周全,内外应接,不会有差池。”

“这就不是垂帘居摄了,而是逼宫夺位了!”

魏忠贤又是一个寒噤:“逼宫夺位——?”他绕地转了仨圈儿,“逼宫夺位……逼宫夺位……是万万不可的,”又猛地抬起头,“若如永贞所言,逼他禅位于皇子如何?”

崔呈秀心里难受起来,直想呕出来,这老家伙昏头了!他咽了口唾沫:“当初演练内操时,武内三千,后虽增至万人,也就偃旗息鼓了。内官演操可,却行不得这等事,更当不起诸卫的斧钺,何况不知内情,怎敢去动皇上?反倒临事乱了阵脚,坏了事。”

“难道就无人能做这事么?良卿、国兴、尔耕他们也不行么?只要皇上在我手中,他人服与不服,谁敢不听招呼?发过禅位诏书,他还能怎着?”

“玉石俱焚,是为下策。”崔呈秀断然道。

“怎见得就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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