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他说完后低头专心捏泥巴,捏好了一个举起来给陆压看,期待问道:“这个多少分?”
“……二十吧。”因为是一边说话一边捏了头,这个格外惨不忍睹,要按照陆压真正的想法,给五分都是友情分了。
阿努比斯点了点头,甩手把它给弄散了,提醒道:“我要是捏出来三十到五十分之间的,你记得告诉我。”既不会太丑给自己丢脸,也不会太美为自己造成威胁。
陆压默默在心中换算了一下,也就是十分到三十分,这个范围可不太好办,能选的实在太少了。
两个人对着一大群玩偶正在比划,就看到一只黑色的水牛从天空奔腾而来。
阿努比斯本来正凑在陆压身边,不停调整角度,试图跟他展示自己从某一个方向看过去格外英俊的耳朵尖,看到这只水牛,顾不得搔首弄姿了,急急忙忙迎了上去。
他恭敬行礼,口中道:“见过奶奶。”
这只黑色的水牛变成了天空之神努特的模样,对着阿努比斯一点头,眼睛则看向陆压:“道君,请您速速随我前往真理法庭。”
“原告是塞特,被告是荷鲁斯,关我什么事情?”陆压问道。
努特客气道:“您当时在现场,父神请您过去作证。”
这道理也说不通,陆压纳闷道:“当时在场的起码也得有二三十个人,有靠的近的比我看得更清楚,何况我看到的跟伊西斯女神看到的基本一样。”
这么聪明能当饭吃啊,坑你都坑不了。努特咳嗽了一声,只好无奈道:“二十多个证人口径一致说什么都没看到,说就您和伊西斯女神看到了,所以必须得请您过去一趟。”
“……”陆压沉默了一会儿,扭头看看阿努比斯。
阿努比斯连忙道:“我陪你一块去!”
努特则劝道:“道君时不时也该把原形亮出来晒晒太阳,也就是您只亮了一次,大家才反应这么大,要是天天能见到了,也就平常了。”
就像太阳也是金色的,没见过有哪个埃及神明天天对着太阳发花痴,实在是一天有十二个小时在天空上挂着,大家都视若无睹了。
阿努比斯眼睛亮晶晶地:“对对,一天三次亮相,不出两年他们就习惯了。”
他怕什么,他爱的是陆压的人,又不是陆压的鸟——这个鸟,单纯指原形,某些人不要想歪,他是一只很纯洁的小狼——要是其他人对金乌的热度降下来了,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陆压听他这么说,更加肯定了阿努比斯就是对金乌外形的迷恋,否则没道理要一个劲儿蹿撵他现原形了。
是看脸的迷恋就好办多了,陆压彻底放下心来,对着努特道:“行,那我就过去一趟吧,麻烦您专门过来叫我了。”
☆、37|613
等陆压和阿努比斯赶到真理法庭,却发现他们到不到场都已经不影响了。
法庭讨论的重点早已经从塞特的蛋是怎么没的,变成了谁将要成为埃及的法老。陆压从门口向内张望了一下,正好听到荷鲁斯说道:“在我的父亲死后,塞特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法老,在他的统治期内,百姓民不聊生,饱受压迫,他绝对不是理想的法老人选。”
看来是到了双方最后陈述阶段,荷鲁斯说完后,陆压许久未见的拉神从法庭最前方正中央的座位上站了起来,问道:“大家觉得呢?”
陆压牵着阿努比斯轻手轻脚地溜了进去,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了。他留意到他们进来时,不仅是许多激动的埃及小神注意到了,站在法庭中央的塞特也特意向这边投以意味深长的一眼。
陆压拉了阿努比斯一下,传音道:“看来塞特另有阴谋,我在这儿等着,看万一他们旧事重提需要我这个证人出庭,你先离开吧?”
陆压现在的外号叫“用脸征服埃及的鸟”,但在此之前,他的绰号是“陆半仙”,以能掐会算闻名。
阿努比斯对他的话并没有怀疑,深吸了一口气,坚定道:“连交锋都没有,我就先败走了,那就是在给母亲和奥西里斯大人丢脸。”
陆压一听,带着几分高兴道:“你能想明白这一点,那就太好了。”
阿努比斯之前一直活得很压抑,他的出身自己没办法控制,却又怀揣着莫名的愧疚感在自虐,觉得自己的存在对不起伊西斯就算了,还觉得对不起塞特,在面对塞特时,一直做小伏低的,底气不足。
现在阿努比斯鼓起了正面应对的勇气,陆压是真心为他高兴,旁边搁着个包子谁都不开心,作为朋友,他还是乐意看到阿努比斯争气的。
现在雄赳赳气昂昂的阿努比斯正对着塞特光明正大翘左右手的小拇指,以表示鄙夷之态。
毕竟是包子的第一次反抗,哪怕这么蠢的动作陆压都觉得有几分可爱,呼啦了一把他的耳朵以示鼓励。
“……”阿努比斯脸颊爆红,刚才的嚣张气焰转瞬间瘪了下去,缩头缩脑问道,“你、你干什么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回冥界再摸行不行啊,他刚剃了脸上的毛,正是脸皮最薄的时候。
这念头刚刚冒起来,阿努比斯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了,用力抽了自己一巴掌,把脑袋凑了过去:“你再摸摸。”对啊,一半的埃及神明都来听审了,正是宣告主权的大好时机,害羞个屁啊,他要做的是示威。
陆压则被他自抽耳光的行为给整懵了,迟疑地摇了摇头:“算了,好好听讲。”
那边拉神先示意自己的长子风神舒来发言,舒一向老成持重,稍稍迟疑了一下,站起身道:“回父神,儿子认为,不论是从人品、智谋、胆识还是血缘关系上看,荷鲁斯都是继承奥西里斯皇位最好的人选。”
塞特是舒的孙子,荷鲁斯是舒的重孙子,他跟着两个人都沾亲带故的,所以说话还算客观。
——就算不客观,也肯定是偏向荷鲁斯而不偏向塞特的,估计整个埃及,也就塞特一个人期望自己坐上埃及法老之位。
塞特愤怒道:“他人品难道比我好吗?我再怎么算计奥西里斯,也没有下作到揪人家的那啥啥去!”
虽然他算计奥西里斯的最终结果是导致人家的那啥啥也没了,但确实不能算是塞特直接揪走的。
凡间的比武大会都要着重申明禁止攻击那地方,不论是以洪荒标准,还是以埃及标准看,荷鲁斯偷桃这一招是有点下作了,舒神被噎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应答了。
这时候,图特这个智慧神就发挥了自己的作用,站起身,意味深长道:“荷鲁斯在危急时刻能用出这一招,正说明他的智谋啊!有这样不拘小节、睿智而有担当的圣明君主统领埃及,我相信不出几年,埃及人民一定能够生活富足安康的。”
狗屁的不拘小节,这算是不拘小节吗?对荷鲁斯来说也许是小节,对我来说不是啊!塞特脸涨得发紫,恨不能一爪子把图特的喉咙抓破。
陆陆续续有神明站起来附和舒神和图特,伊西斯见形势一片大好,带着几分得意和愤怒站起来,对着塞特道:“我丈夫的王位本来就应该由他的儿子来继承!你这个无耻小人,休想用如此龌龊的手段夺去!”
陆压看到这里,轻轻摇了摇头,看来今天伊西斯的智商有没有上线,她该知道拉神对她没有好印象,此时沉默着不出声才是最好的办法,自有看不过去的众神会帮她张目,她自己站起来就不好说了。
果然,伊西斯话音刚落,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拉神斜着眼看了看她,挥舞着手中的审判小锤,重重敲击了一下桌面,怒道:“都给我安静下来!在法庭之上如此争吵,你们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中了?”
陆压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奥西里斯,戳戳阿努比斯,对他传音问道:“冥王大人呢?”
看起来拉神已经要宣布最终结果了,阿努比斯紧张得不行,下意识揪住了陆压戳他的那根食指,两手握着祈祷了一下,带着几分黯然小声答道:“大人复活后,不被允许踏足人间,他和伊西斯女神还有荷鲁斯也只能几年再见一面了。”
奥西里斯虽然复活了,但他身上最富有生机的部位已经不见了,再加上加冕了冥王,周身死气更盛,因此不被人间所容,连这么重要的庭审都不能参加了。
陆压轻轻摇了摇头——奥西里斯要是在这儿,作为真正的苦主和上一任埃及法老,对荷鲁斯更加有力,可惜这个靠谱的人不在,反而是智商下线的伊西斯在,这就有点麻烦了。
阿努比斯看他的神情,就知道当前形式并不如自己所想的乐观,小声道:“不是所有神明都支持荷鲁斯吗?”
蠢狗,拉神是你们的统治者,他最不爱看的就是下面的人抱成一团,尤其荷鲁斯还将是下一任太阳神的人选,拉神不会乐意看到他支持者如云的。陆压叹了一口气。
拉神没有搭理荷鲁斯,反而问塞特道:“你觉得我会怎么判决?”
塞特对拉神的了解明显高于伊西斯,谄媚而又恭顺地笑了笑:“不论父神怎么判决,我塞特都绝无二话,我相信以您的伟大和公正,一定会给出最最合适的判决来。”
陆压看拉神此时已经对着塞特微笑了,就知道情况不容乐观,他踹了阿努比斯一脚,来不及说什么了,用法力把他从座位上提了起来。
阿努比斯云里雾里,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自己拽了起来,顿了两秒钟才回过神来,却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来了。
陆压传音:“先拍拉神马屁,再请克努姆神来主持公道。”
阿努比斯恍然,他没明白陆压的意思,但也很听话地鞠了一躬,恭敬道:“父神的判决必定英明,只是此事确实有些棘手,不如恭请克努姆神前来,您看如何?”
“……”拉神沉默了一下,应道,“好,努特和盖布,你们夫妻两人去把克努姆神请来吧。”
克努姆神是埃及神话中原始之水的化身,连拉神也是从原始之水中诞生的。克努姆神虽然一向不理俗事,却是拉神都得恭敬捧着的人物。
请这个人来,拉神再想偏向塞特,也得顾虑一二了。图特对拉神的了解比塞特更胜一筹,从刚才起就在心中暗道不好,此时见阿努比斯一句话将形势逆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努比斯再多长两个脑子,也不可能想出这个四两拨千斤的法子来,图特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陆压的主意,暗暗对着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图特的大拇指陆压不稀罕,倒是体内上蹿的修为还有阿努比斯“道君你棒棒哒”的崇拜目光让他露出满足之色来。
陆压算是看明白了,埃及天道不会允许拉神真的把埃及法老之位给塞特,但也不会让荷鲁斯这么容易就拿到王位的,所以这次所谓的真理法庭,肯定也吵不出个最终结果来。
他对审判结果不抱期望了,倒是对马上就要被请过来的克努姆神很感兴趣。陆压来到埃及这么久了,埃及大名鼎鼎的九柱神他都见过了,不仅见过彼此都很熟悉了,唯独是比拉神地位更高一筹的克努姆神,只听过关于他的传说。
稍稍等待了一会儿,克努姆神骑着努特变身的水牛出现在了真理法庭上,他面目模糊一片,头上顶着公羊角,身上散发着浓重得快要自然凝结的精纯水气。
陆压腰上的斩仙葫芦颤动了一下,让他不动声色用神念摁住了。这是埃及第一个让陆压感受到压迫感的神明,对方身携世界本源之力,必要时可以调动全埃及的水元素为己所用。
在火没办法占据压倒性优势时,水就是火的克星,陆压明白为什么拉神要把克努姆神架空了,这位神明的存在对以太阳为本源的他们来说就是很大的威胁了。
☆、38|613
克努姆神似乎也感应到在场的第二颗太阳的存在了,在跟拉神互相见礼后,特意向陆压的方向看过来,轻轻点了一下下巴。
对方满脸都是模糊的水纹,看不清楚具体的表情,陆压却知道对方此时在笑,便也笑回去,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
克努姆神又对着众神示意了一番,沉吟道:“关于围绕埃及法老之位所起的纠纷,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听天空之神和大地之神说起了。”
这句话乍一听似乎是普普通通的开场白,陆压却听出了不对,对方这是一上来就表明自己不问俗事,连这么大的事情,都是听努特和盖布说才知道的。
拉神同样眉梢一动,对克努姆的话语十分满意,脸上已经透出了淡淡的笑容来。
克努姆神先把拉神的毛摸顺了,抵消了他刚才听众神众口一词推举荷鲁斯而产生的危机感和不乐感后,才道:“我对塞特和荷鲁斯两人也并不了解,事情的经过也才是刚刚才听到的,具体如何并不好妄加评断。但让我来说,子承父业,天经地义,荷鲁斯继承王位,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克努姆神说话时,透露出淡淡的疲态来,他觉得这群人蠢啊,蠢得一逼啊,干什么非要大力宣扬“荷鲁斯人品杠杠的”,你管人家人品怎么样呢,奥西里斯的王位,不给自家儿子,难道还给害死了他的塞特?
对于埃及法老之位,按理说连拉神都没有权利评断,这是人家奥西里斯的家事儿。克努姆神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伊西斯一眼,你纠集众神来给荷鲁斯说好话,只能让拉神产生被逼宫的愤怒感,你要拿着你男人要把皇位传给荷鲁斯的书信来,再在旁边示弱哭上几声,拉神这么好面子的人,自然不好说什么,保不准就同意了呢。
这也导致克努姆神对伊西斯的观感掉得很多,这女娃平时还聪明灵透,怎么现在就脑子秀逗了呢?再说你平时眼泪那么多,都哭得尼罗河泛滥成灾了,到了关键时刻,怎么就一滴都挤不出来了呢?女人的眼泪是武器,好钢要用到刀刃上啊。
所幸他早就习惯了埃及神明关键时刻就熄火的不靠谱属性了,倒也没有心塞很久,看拉神听完自己的话后默然不语,便知道他心思松动了,这事儿成了一半。
就算自己隐退了这么久,仍然在智商上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克努姆神自信一笑,只耐心等待拉神最后的审判结果。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塞特似乎也早在等着有人拿出这样的论点来了,带着几分得意地跳脚道:“等一下!如果我们要按照‘子承父业’来选择法老人选的话,也轮不到荷鲁斯,奥西里斯的长子另有其人!”
塞特说完后,不等其他人出声,从人群中硬是把奈芙蒂斯给拖了出来,尖声道:“我美丽的妻子曾经跟奥西里斯厮混,背叛了我!阿努比斯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而是奥西里斯的私生子!”
这算是埃及高端神明心照不宣的秘密了,但仍然有许多低端小神对此并不知情,塞特这话一出,全场哗然一片,不少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阿努比斯心头一缩,有一瞬间头脑空白,头皮发麻。他呆愣间,就见奈芙蒂斯劈手一巴掌甩在塞特脸上,把自己胳膊从塞特手中抽了出来,冷笑道:“你娶我,不过是因为我同伊西斯有几分相像。我本就不乐意嫁给你,是被你用手段设计的,婚后也从不见你拿正眼看我。”
她说完后没忍住又重重抽了塞特另一边的脸颊一下,缓缓吐出一口闷气,才继续说道:“当年的事情,错的是我,奥西里斯是被我灌醉的。我已经为当年的冲动反省忏悔了几百年,希望大家不要津津乐道此事,也请不要对我的儿子投以异样的眼光。”
陆压一直觉得奈芙蒂斯的槽点比伊西斯要多得多,但这位女神一向为人低调,同为九柱神,她似乎一直都是伊西斯的背景板,陆压和她也没多少交集。
看奈芙蒂斯说话办事一向靠谱,但埃及神话不讲逻辑的地方一向很多,陆压觉得也有可能当年是水晶心脏在搞鬼,埃及需要阿努比斯这个死亡之神诞生,所以奈芙蒂斯就脑抽跟奥西里斯睡了。
奈芙蒂斯说完后,对着伊西斯投以歉意的目光,见伊西斯含笑微微摇头,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身上的担子都扔下了。她不觉得对不起塞特,真正对不起的是伊西斯,幸好伊西斯早早原谅了她,两个人的姐妹之情并没有受到影响。
【奥西里斯:妹子,你就不觉得对不起我吗,毕竟被睡的那个人是我啊,伊西斯只是被戴了绿帽子。要换了我用计睡了你难道会觉得最对不起的不是你而是塞特?说好的男女平等呢?】
这事儿掀开了也好,她犯的错就要承担下来,奈芙蒂斯本来想走,迈出去两步,没忍住又折返回来,拽起被打懵的塞特,噼里啪啦又是几巴掌扇了上去,这才感觉到神清气爽了,对着众人一笑,又对阿努比斯示意一下,从法庭的小门离开了。
阿努比斯此时也早就回过神来了,起身道:“我对法老的王权完全不感兴趣,相信荷鲁斯会是一位英明的法老。”他说完后也要走,走了几步又回来了。
这一套动作跟奈芙蒂斯一模一样,要按照惯性,接下来就该使出连环巴掌了,塞特大惊失色,下意识拿手死死捂住脸。他本来是细长的狼脸,都让奈芙蒂斯给打肿了。
塞特的防护动作并没有做的必要,因为阿努比斯眼里从头到尾就没有他,反而深情款款紧盯着陆压:“我忘了带着你走。”宣誓主权开始,宣誓主权进行中,宣誓主权成功,欧耶!
陆压带着笑摇了摇头:“我不走。”来都来了,戏正演到最精彩的地方,就等最后宣判了,怎么能走呢?那也太不对不起自己的好奇心了。
“那我也不走了。”阿努比斯想了想,一屁股坐了回去。
陆压看他坐下后在座位上不自在地扭来扭去,便知道周围那么多异样的目光,他心中其实感觉到很别扭的,轻声道:“要不我还是陪你离开吧。”
“没事儿,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了,我都长这么大了,难道他们还能把我硬塞回去不成?”阿努比斯尽量平静道。
顿了一顿,他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大依仗呢,又道:“再说了,他们死后都归我管,还敢说我的坏话不成?”说着一双狼眼中闪烁着幽幽绿光,满带威胁之意地环视了一圈。
县官不如现管,谁都有死亡的时候,死后审判罪恶的是阿努比斯,掌管冥界的是阿努比斯他爹,这对父子当真不能随意得罪。阿努比斯后半句赤裸裸的威胁果然很管用,投射在阿努比斯身上的目光瞬间少了大半,底下的议论声也小了很多。
陆压第一次发现埃及神明有生老病死的奇葩设定原来还有这样的用处,轻轻笑了一声。
拉神此时的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他一直都没把陆压当自己人,而对克努姆神也怀揣着很大的戒备之心,现在塞特当着这两个人的面——姑且不论他们两个事先知不知情——把这等丑事掀了出来,实在是给他丢脸。
塞特不要脸,他太阳神可是要脸的。
这样一想,拉神对塞特也大为不满,他也不想再维护塞特了,但又不乐意如此容易就让伊西斯的儿子成为埃及法老,稍一思索,便做出疲惫无比的模样来,挥了挥手:“你们都闹够了没有?这件事情,我已经不想管了,你们两个不如来几次比试,谁获胜的次数多,就可以继任法老之位。”
塞特也知道自己没有丁点民望,如果按照拉神说得比试,他不认为以自己的能力和【删除】阴谋诡计【删除】足智多谋,会输给荷鲁斯这个毛还没长全的小鸟。
因而塞特一口答应了下来,还不忘满面笑容地拍拉神马屁:“父神英明!这主意一下子就解决了我们的争执纠纷呢!”
荷鲁斯给拉神顺毛的技能明显比塞特低了几个档次,他没有附和塞特,反而举起翅膀来示意自己有话要说,提问道:“父神,您能详细说说,都是哪些比赛吗?”早点知道题目,也能按照要求多加准备了。
我又不是你娘你爹的,我管这么多呢?是不是你一天吃几碗饭尿几次尿也得来请示我?拉神多少有点不耐烦,没好气哼道:“这就由你们自己拿主意了,怎么比试,比试多少场,全看你们的意思——由全埃及来为你们当裁判,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们最好都把小动作给我收一收!”
后半句话他是冲着塞特去的,但也是冲着伊西斯去的,这两个人在拉神心中,都不是好东西。塞特也就算了,伊西斯连他都敢算计,这女人不可能不在背后搞小动作。
☆、39|613
在陆压的认知中,所谓的比赛,应该集合了勇气、智慧、胆识和武力等多方面的因素在内,考验一个人整体素质,难度在适当范围内应有一定拔高,毕竟这是决定埃及下一任法老人选的比拼,该按照皇位继承人所要求的素质来判决高下。
但陆压同时清楚一件事情,这是他以正常的思维模式,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理出来的,而对于埃及神明们来说,这两点他们都不具备。
所以当荷鲁斯斗志昂扬地跑到冥界,告诉陆压“塞特那货要跟我比赛潜水,看谁憋气时间长,我一定要打败他”时,一脸淡定的陆压发现自己竟然真的一点都不吃惊。
不过淡定归淡定,该吐的槽还是要吐的,陆压点了点头,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要比试这个呢?”憋气潜水,哪家的皇帝还需要具备这个技能?你真掉到河里了,难道那么多仆人就没个能把你捞起来的人吗?何况荷鲁斯你的翅膀不是白长的啊。
荷鲁斯很奇怪地看着他,似乎没有明白他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来,纳闷道:“因为我们要分出胜负,当然就需要举行一场比赛了?他提出比这个,我觉得还不错,那就比呗。”
陆压一直都觉得荷鲁斯很聪明,这只小鸟从小就表现出了超凡脱俗的思考能力。
这次也是,面对荷鲁斯的回答,陆压沉思了三秒钟,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所以他应了一声,问道:“这件事情你跟阿努比斯说了吗?”
陆压说完就看到荷鲁斯带着几分心虚地低下了头去,对方这个模样,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因而道:“荷鲁斯,这是你们的家事儿,我一个外人不想也没有立场多嘴,但阿努比斯对你如何,你自己心里也有数。”
要说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荷鲁斯拉扯大的,绝不是只会添堵的伊西斯,而是好哥哥阿努比斯了。
荷鲁斯一直都不知道阿努比斯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还是那天在真理法庭上,让塞特一嗓子喊破了,他才震惊地知道这一点。
荷鲁斯沉默了好一会儿,别别扭扭道:“我、我知道他对我好,我也感激他把我养大,还找地方给我藏身,可是我现在知情了,就总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这是没想好以后该怎么继续跟阿努比斯相处,陆压闻言一笑:“哦,所以你跑过来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是不是打算借我的口,转告阿努比斯?”
荷鲁斯一脸“卧槽这你都看出来了”的震惊,双眼瞪得滚圆,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小声道:“这、这句话你就别跟他说了……”
他一直自认为是埃及最聪明的神明——也许比智慧神图特差了一点,但也只差那么一点——荷鲁斯既想把消息传给阿努比斯,又不想见到他,便想着来陆压这里拐个弯。
他是苦思冥想了很长时间才想到这个好法子,还暗自得意了好久,想不到竟然被陆压一眼就看破了。
陆压一脸高深莫测地对着他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孩子,这在我们那里属于最基本的联想能力。
不过他也理解荷鲁斯的纠结,一直以为的表哥加堂哥现在多了一个亲哥的身份,一时间接受不了也很正常。陆压想了想,道:“我就帮你传话这一次,下次你就得自己跟阿努比斯说了。”
荷鲁斯如释重负,连连点头,应道:“好,多谢道君了。”他说完后忙不迭地想走,顿了一顿,扭过头来小声道,“我和塞特是明天十二点,在尼罗河畔,以前他抛尸我父亲的地方比赛……要是……你有兴趣来观战,也可以来。”
这话不是对他说得,而是跟阿努比斯说得,陆压哈哈大笑,很痛快地应了下来,看荷鲁斯拍打着翅膀飞走了,头也不回笑道:“出来吧。”
荷鲁斯来之前,阿努比斯来跟他讨教捏泥巴的心得呢,听陆压说感应到荷鲁斯接近了,大惊失色,跟身后有一千只塞特撵着似的,连滚带爬跑到沙丘后面藏起来了。
阿努比斯一来是觉得荷鲁斯看到自己再感觉尴尬,二来是他自己见荷鲁斯也觉得不自在,生怕躲在沙丘后面还不行,便特意拿爪子刨了个大坑钻了进去。
他还是第一次自己亲手挖坑,但之前几年看荷鲁斯天天刨来刨去的也看出经验来了,所以动作还是很麻利标准的,急火火赶在荷鲁斯抵达前完工,钻了进去躲着。
陆压很配合他,跟荷鲁斯说话时,故意调整了一下站位,让荷鲁斯背对着阿努比斯藏身之处,他自己正对着那个沙丘,就看到阿努比斯的耳朵偷偷摸摸从地下探了出来,左摇右摆着偷听。
此时听了陆压的呼唤,阿努比斯一脸感动地从沙子里探出半个头来,眼中含泪道:“荷鲁斯真是一个好孩子。”
他沉浸在好哥哥的气场里不能自拔了好一会儿,挣扎着试图从沙子里钻出来,发现自己真·不能自拔了。
阿努比斯老早就注意到第六国度的沙质比第三国度硬上一大截,就连他的权杖往地上一插,想拔出来都不容易。不过之前阿努比斯对此一直没有多想,现在拔不出来的轮到他自己了。
阿努比斯费了半天劲儿都没钻出来,露出地平线的就只有一个脑袋,他又觉得丢人不想呼救,只好维持着这个姿势,带着几分尴尬,若无其事地跟陆压聊天:“嗯……你说咱明天要去观战吗?”
陆压早觉察到他的窘境了,暗自忍着笑,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当然要去。”他估计明天的比赛也别想顺利结束,肯定要出现点奇葩事情,不然都对不起埃及神系的一贯画风。
要换了往常,阿努比斯该为两人的心有灵犀感动得无地自容了,但现在这个姿势他的注意力实在没办法集中到感动上,强装出“你真是我的知己”的动容来,应了一声:“是啊,我就怕塞特再使坏出阴招……”
他说完后见陆压点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尴尬了好一会儿,没忍住道:“第六国度的沙子似乎比别的地方要硬得多啊?呵呵……”
“不是硬度,应该说是黏度。旁边就是毁灭之魔阿波菲斯的领地,他成天在沙子里钻来钻去,身上的粘液都蹭到沙子上面了,不仅第七国度踩进去就迈不开脚,连第六国度也受了牵连。”陆压详细解释了一番。
其实说是黏得不行,也就那样吧,陆压反正没觉得有什么,但估计阿波菲斯的粘液对埃及神明的杀伤力有加成,所以阿努比斯进去了就钻不出来了。
第7节
恋耽美
</p>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