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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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花间星辰游作者:煌灼

第9节

那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口水战,足足持续到足够的陆面基地被建立完成,八亿人类全线迁入莉芙星上居住为止。为着科技体系里大量使用原太阳历时间数据的关系,日、时、分、秒制遵循原地球算法,而月份按照莉芙星更短的公转周期重分为12个月,每月只有2728天。

清晨6时,天色刚蒙蒙亮。

季辛辰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身边的温暖离开,略冷的空气灌进被子里,不满地皱眉哼了一声。

被子立刻被严严实实掖好,有轻轻的吻落在脸上,季辛辰睁开眼便对上了阿一深沉的眼眸,这男人已经穿戴整齐一身深灰色制服,站在床边弯下腰,一手按在他枕边,一手轻柔地摩挲他的眉眼,然后下滑到唇边。

“辛辰早。”

“阿一,早上好。”季辛辰勾起一抹愉悦的笑,举高手递出半瓶星虹泉,“昨晚几点才回来的?你昨天没喝星虹泉,补上。”

“好。”阿一接过重量十分压手的透明瓶子,抽起精致的圆瓶塞,往嘴里倒了两滴闪烁光点的泉水。

星虹泉的性质粘稠,一滴泉水就有指甲盖大小,一个瓶子大约只有十六七滴泉水的分量,够两人耗用四天。这一瓶泉水已经是第五瓶,再过两个月季辛辰手上所有的星虹泉就会全部耗光。

星虹泉,应该是对灵魂有非常好的修复作用吧,季辛辰凝视着阿一想。这个男人还在变得越来越聪明,是一种全方位的素质上的提升,从对事物的理解和思考能力、到对情绪的把握能力都在向更好处发展。

想不到游戏里具现出来的物品都各有用处,没有一样是绝对的多余。

季辛辰牢牢地把这一条认知记在了心里。

将瓶塞盖好递回去,看着季辛辰探出被外光溜溜的手臂,阿一还是忍不住将之握住拉起来,将修长漂亮的手指在嘴里挨个啃舔了一遍。

明明很想做得更多,这男人却还是忍住了。

季辛辰好笑,懒洋洋任由阿一啃他的手,“今天也要这么早回去训练么?”

“……嗯,要去。”啃了一阵,阿一把自己整得热血上涌,脑子里对现状的认知却又在清清楚楚告诉他,想要拥有更多的实力,想要能够提供给辛辰和爷爷奶奶更多的东西,他就必须回到军部去把以前的摊子熟悉起来。

“你去吧,我昨晚向联邦的基础教育司提交了入学申请,从今天开始也要花大量时间在上面了。”季辛辰推开被子坐起来,光溜溜地搂住阿一,送上唇舌,给了彼此一个漫长而甜蜜的早安吻。

“辛辰,我已经把账户加进了你的名字和基因码,你要买东西就用里面的钱。”已经拖延了二十分钟,阿一凶狠地在属于他的领地里搜刮了最后一轮甜蜜的汁液,依依不舍地把人妥帖地塞回被堆里,“我今天一定会早点回家。”

“唔,好。我再睡半个小时。”季辛辰转身把脸埋到被堆里,听得房门开关的声音,又呆了一阵才转身把自己摊在床上,唇角带笑自语,“不能让阿一一个人这么努力呢!”

片刻后,季辛辰也已经穿戴整齐一身清爽地坐在楼下餐桌边,翻看资源站里提供的每日头条信息,等待郁家两老下楼一起吃早餐。小蓝叶安静地移动到季辛辰旁边,用它非常沉稳的男性合成音问,“季先生,请问现在需要为您提供早餐吗?”

“先给我一杯水,别的暂时不用,谢谢。”

“好的。”

季辛辰看着造型圆乎乎的机器人从厨房里托出一杯清水,他敏锐的耳朵能听到这个机器内部轻微的喀拉喀拉声音,不由噗的一笑。

“小蓝叶,你是哪一年来到这里的?”季辛辰好奇地问。

拥有光亮蓝色外壳的机器人顶上两颗电子眼睛闪烁黄光,合成声线毫无起伏念道,“小蓝叶,生产日期:3280年4月10日10时22分,售出日期:3283年5月18日14时1分。”

如今已经是3329年1月12日。

感觉好像揭起了帘幕,看到了这个家庭的过去一角,季辛辰看着小蓝叶微笑。拥有服务年限这样长的管家机器人,这个家庭的两位老人家,当真是很念旧很可爱的人,初初来到这个社会,能够在这样温暖的家庭里生活,应该已经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人么,要知道惜福才好。

郁家二老都刚好年过百岁,对莉芙人普遍在120130岁之间的寿命来说,已经进入了老年期。他们都已经不再工作,守着彼此,过些平静安宁的日子。看到他们彼此相守的温馨,季辛辰也会忍不住想想,以后他和阿一老了也能这样守着对方过的话,那真是再好没有的未来了。

7时30分。

这个时间,按他所知的规律,两老应该都精精神神地坐在餐桌旁好一阵了吧?季辛辰皱起眉,起身上楼敲两老的房门,“郁爷爷郁奶奶,你们在不在?”

房门的隔音性非常好,季辛辰听不到任何声音,慢慢有些焦急,他用更大的力气把门敲了好几下。

房门猛地打开,朱桔梗满脸是泪,颤抖着抓住季辛辰的衣服,“快帮他,快帮他!”这位一贯整洁优雅的老夫人头发胡乱披散,穿着凌乱的睡衣未及更换,跌跌撞撞拉着季辛辰往浴室里走。季辛辰扶住她扫了一眼房间,并没有看到郁南星的存在,立刻跨大步走到浴室门口,便看到郁南星仰躺在浴室里地面上,昏迷不醒。

“奶奶,你发出急救通讯没有?家里有没有急救设备?”季辛辰急急问,立刻蹲下轻轻翻查郁南星全身,后脑有明显碰撞形成的肿块,没有出血,应该是老人家早起没有站稳,后仰脑袋磕在了墙壁上,又滑倒在地。估算两老平时起床的时间,季辛辰心底猛地升起可怕的焦虑,郁爷爷跌倒到现在至少也有三十分钟了,竟然没有被发现!他竟没有早一点上楼来看看!

按压颈动脉片刻确定郁南星体征相对稳定,没有抽搐,没有呕吐,季辛辰取出最好的治疗笔立刻给他刷了一次握针,然后连续七次长针,待握针时间过去又补上一次,观察到郁南星后脑的肿块在渐渐消退,这才转头关注朱桔梗,“奶奶,急救通讯发出没有?”

“发了……发了……”失去伴侣的可怕预期带来的是巨大的恐惧,朱桔梗的身体仍然很弱,被剧烈刺激之下状态越发糟糕,她眼前一阵一阵忽黑忽白的晕眩,瘦弱的身躯神经质地摇晃着,根本做不到镇静心绪处理问题,“阿星知道设备在哪里……”她揪着季辛辰手臂的衣服无声哽咽,“我不知道,我不知……阿星身体很好……”

“通讯发出去就好,奶奶,你听我说,我有医疗系异能,我能保证爷爷现在是安全的,”季辛辰一手把老夫人揽在怀里,给她刷了一个握针,又继续给郁爷爷补上握针,“你感觉到暖暖的没有?我的医疗系异能可以驱除人体内的异常,爷爷他磕了后脑,只是肿了一点,我能让他好起来,他会好的,我保证,你不要哭。”

季辛辰的怀抱很温暖,让朱桔梗感觉到了可靠,她慢慢镇定下来。

把朱桔梗扶到旁边椅子上坐下,季辛辰胡乱给她抹了两把泪,回头小心解开郁南星的衣服,检查他身上是否有骨折之类的损伤。他不敢搬动郁南星的原因就在这里,老人家摔倒容易跟着出现骨折,要是搬动不当会变成更大的损伤。

可是只靠肉眼和手按压的检查太粗陋,虽然没有明显的问题,季辛辰仍然不肯搬动他,只是不断给他刷上握针,保证温暖,间中用一次长针。老年人身体不如年轻人强壮,治疗的节奏必须放慢一点,才能保证不过量,他要的不是让郁南星的身体勉强愈合,而是强健地恢复起来。

“通讯之后,镇里的常驻医生就来了。”朱桔梗慢慢告诉季辛辰。

“嗯,不会有问题的。”看到郁南星的心跳和体温越发稳定,季辛辰回头又给朱桔梗刷了一个握针,“奶奶,你来摸摸爷爷吧,他现在状况很稳定,我保证他很快就会醒了。”

朱桔梗在季辛辰让开的位置蹲下,手轻轻按在伴侣的颈下,她感觉到了稳定的脉动,皮肤很温暖,郁南星的脸色也略有几丝红润起来。不敢让她蹲得太久,季辛辰很快把她扶起来仍安置到椅上,蹲在她面前温和地笑,“没什么大问题的,爷爷现在很安全,等医生来了我们就把爷爷转移到床上,我再慢慢给他用一点医疗异能,他很快就全好了。”

“辛辰……你是个好孩子……”朱桔梗没有再哭泣,她望着自己的伴侣,握住季辛辰伸来的手,它很温暖。

☆、chapter37生命和某些东西的延续

“这真是儿戏!联邦的规定是90周岁后的公民一律必须佩戴体征监测腕带,郁南星先生你的腕带呢!是被你老眼昏花当成口咬胶吃掉了吗!还是被你哆哆嗦嗦的手扔进马桶里了!?你的脑子跟着年龄一起老烂了吗!要是你今天佩戴了腕带,你一摔倒社区的健康监控智脑就会发现!又何至于在冷冰冰的浴室里像死鱼一样赖了半小时才被救起来!你看看你那死鱼样!别说叫我给你留面子,你还有什么面子!里子也不给你留!”

郁镇的徐蕉医生脾气很火爆,横眉竖目站在床边数落郁南星,丝毫不顾他已经上了百岁,也不顾他才醒来不久,郁南星缩着脖子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摸着带上了监测腕带的手,厚着脸皮陪笑,不停跟着徐蕉医生的话点头称是。

看到这老人家就是一副水来土掩照单全收打死不疼的橡皮样,徐蕉一点不解气,他扭头对准这个家里的年轻人开火,“还有你!季辛辰先生!你是不是就没认真听过任何一节基础教育课!还是你的脑容量只有一个道吉拉斯霉菌那么大,从这头吃喝进去,立刻就像排泄物一样从那头泄出来了?!难道你不知道,对家庭中年过90的老人照料不当,社区完全有权直接对你提起赡养缺失诉讼!别以为有点医疗异能就比普通人优越一大截!”

季辛辰也不辩解,肃容朝这位四五十岁、极其负责任的医生颔首,回应道,“是我做的不够好,我确实不了解这些,我会尽快熟悉这些内容,尽力不让类似的情况再发生。”

这态度太诚恳,徐蕉医生完全接收到了这个格外年轻、格外俊美的男性认真承诺的心态,不由愣了一愣,下意识地缓和了神色,语气还没转过弯来,硬梆梆道,“希望你真的能实践你的承诺。”

朱桔梗坐在床边握着伴侣的手出神,她只略拢了把头发,今天已经足够狼狈,即使她一贯要维持优雅利落形象,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发出急救通讯之后徐蕉医生确实来得很快。他略作检查之后确定郁南星状况很稳定,没有其他损伤,便跟季辛辰一起把郁南星移到床上,郁南星很快便苏醒了。

徐蕉医生为郁南星的跌倒没有被及时发现大发雷霆,直接对着这家里的两个男性开骂,却半句也没有责怪朱桔梗,一是知道朱桔梗身体弱,近二十年里她已经进行了不少次器官置换手术,二是家里有年轻人,看护老人是他们应尽的义务。

但是朱桔梗很清楚,在这件事上她应该负大半的责任。她才是与伴侣同床共枕的人,两人年纪都大了,身体同样已经到了很容易会出问题的时候,而她跟郁南星在一起的这么些年来,已经习惯了家中大小事务都是郁南星在处理,她就是被捧在手心里宠过来的,从来没有想过丈夫也会有这么虚弱的一天。

而且往日连起床都是丈夫醒了再来喊她,以至于她迟迟醒来,发现丈夫不知已经倒在浴室多长时间,她慌乱恐惧毫无作为,让她往回想一想都知道自己半点用也没有。如果不是季辛辰恰好来察看,如果不是季辛辰提醒她要求救,如果不是季辛辰恰好有医疗异能,说不定……丈夫就这样去了啊。

这是她的过错。她叫丈夫一人承担两人的责任已经太久了。

“对不起,阿星,是我不好……”骄傲了许多个十年的朱桔梗夫人涩然朝丈夫道。

“桔梗儿,你不要难过,我还好好的呢。”郁南星笑嘻嘻地安慰妻子,看到妻子头发披散,还穿着她以往从不在外人面前穿着的睡衣,郁南星很是心疼,赶紧说道,“早餐还没吃吧,快梳梳头换个衣服,去吃点儿早餐吧,不能饿着。”

朱桔梗这才发现卧室里只剩了他们两夫妇,茫然四处望了一眼,她慌道,“徐医生已经回去了吗?我还没有问他该怎么照顾你!”

“辛辰送徐医生回去了。你不要担心,我现在感觉很好,徐医生说了,辛辰的医疗异能非常有效,我这后脑磕了一下,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额外用药呢。”郁南星很有精神地坐起来给妻子看他的脑袋,在季辛辰的治疗下肿块已经消退,基本感觉不到疼痛了,“桔梗儿,你看辛辰是个多好的孩子,心地温和,不骄不躁,他还有医疗异能!我真不知道,我们家小威做了多少好事才得来这样的伴侣!”

他拉着自己老妻的手笑叹,“这以后我也要带着腕带了,我俩都不是年轻人了,小威才三十岁,我们能陪他多久?你不要以为辛辰现在寄住在我们家,什么都没有,他就真的是个来历不明、不值得你看一眼的混小子。你看他的一言一行,看他待人处事,哪一样不是有章有法进退有据?你以为在这个联邦里,普普通通的人家能养出这样的孩子来,胸有锦绣,却还处事周全,待人谦和?辛辰是个大气的孩子,你当他不知道你排斥他呢?他是做了自认为该做的,他心里还是喜欢你呢,所以甚至不介意你给他一点脸色看。桔梗儿,对辛辰好一点么,我们不能把小威的伴侣赶走哇!”

“我没见他喜欢我了!……我到楼下去端点吃的来。”木着脸听完丈夫的话,朱桔梗撇过头去沉默了半晌,扔下这么两句话下楼去了。

郁南星眯眼笑,朱桔梗虽然对事物的看法总喜欢非黑即白,但并不是听不进别人的话,知道别人真的对她好,又怎么可能还真正排斥起来?两人好几十年的夫妻了,他还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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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辛辰把徐蕉医生送出门前,向他要了一些适宜装备在家庭里的紧急救护设备资料。他粗粗翻了一遍,现在的设备每一样都集成好几个急救功能,对他这样毫无基础知识的人来说,要完整了解用途便不容易,更不要说恰当地使用了。

但是在这个家庭里装备足够的急救设备是急需做的事,他绝不会因为觉得棘手便丢到一边。这不仅仅因为两老是阿一最亲近的亲人,还因为他自己的原则里,绝没有一条允许他看着老人家身边有危险却毫不作为。

季辛辰先给基础教育司分配给他的导师发了一段录像通讯,请求把今日的会面时间推迟到明天,然后给阿一发了段通讯说家里发生的事。但军部的基地里屏蔽了自由通讯,季辛辰皱眉想,大概阿一还是要到晚上回家才能知道这些信息吧。那也是没办法的,不过既然是他在这里,总要努力为阿一分担一点家庭责任。

他隐约察觉到了阿一在军部基地里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否则又怎么会一天比一天回家更晚,脸色疲倦?季辛辰对他的阿一有绝对的信心,只要状况允许回家来,阿一绝对会撒腿飞奔回来,每日里耗到深夜,大概阿一要面对的事情很麻烦吧。

两人每天相处的时间,已经被压榨得只剩睡眠的几个小时了呢……

季辛辰浅笑着叹息,却仍然觉得有几分幸福,两个人都在为了让自己和对方活得更好而努力,在深沉的夜晚仍然能相拥入眠,这已经很好了啊。

“你吃过东西没?”傲娇·桔梗夫人走下楼梯,朝季辛辰问了一句。她的态度有些别扭,板着脸十分严肃的样子,但是语气又很温和。

“还没有呢,我差点忘记这回事了。”季辛辰眨巴眨巴眼睛,不着痕迹地端详了一下郁奶奶的表情。

“我们家不缺食物!”朱桔梗没有看季辛辰的眼睛,直接往厨房去了,片刻后小蓝叶给季辛辰拿出一份格外丰盛的早餐来。

季辛辰坐在餐桌边笑,表情很灿烂。朱桔梗从厨房里推着一辆小小的餐车出来,看到季辛辰抬头朝她笑,那是怎么一个俊眉星目、温润可亲啊!朱桔梗被晃了一晃眼,差点就跟着笑了,她急忙板住脸,本想从鼻子里哼上一哼,却也没哼出来,她赶快推着车往楼上去了。

烤水果馅饼、熏肉片、肉末炖蛋、蔬果沙拉、牛奶,毫无疑问是格外用心的搭配,并且份量比他习惯吃的多了一半。季辛辰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揉额角,无奈叹气,“奶奶这示好还真是难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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