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2 / 2)
他知道他不能输,如果输了,在其他领主面前他再也抬不起头来,也将没有人会承认他如今的地位。
所以他要全力迎战了。
“出来吧,我的宠物!”在最近前的一排骷髅兽被击得粉碎的一霎,索玛高举右手,对虚空念诵着,在他的身后出现的魔法阵撕开了另一个空间,一只巨大的蝎子模样的怪物冲了出来。
看到魔法阵玛沙尔已经有了防备,他赶紧后退,虽然全力拉开距离,可没想到蝎子冲出来的速度那么快,他还是被蝎子身上坚硬的带着锯齿的尖刺划伤了。
嗅到了血的味道,魔兽变得更加疯狂。
索玛纵身跳到蝎子身上,他笼着红雾的双手抓着蝎子颈甲上伸出的两个突起,仿佛与它成为一体。
玛沙尔不知道索玛为人低调,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显露出真正的战斗力的。
玛沙尔更不知道为了领主的位置,索玛暗杀了前任领主,他的亲生父亲。
刚才还对玛沙尔有利的战局已经急转直下,巨大的蝎子占了圆圈的大部分空间,玛沙尔已经快到了边缘。
凭玛沙尔的战斗经验,现在要想打败索玛,就要打败这个蝎子,而要想打败这样一只魔兽,他至少还需要三个和自己实力差不多的帮手。
所以,他被打败只是早晚的事。
可是玛沙尔不想认输,他总觉得也许还有赢的希望。
然而很快玛沙尔的攻击已经全被蝎子封死,而蝎子有力的尾巴和布满锯齿的钳爪他已经招架不住了。
勒比斯抚摸着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地道:“没想到索玛这小子能控制这么有战斗力的魔兽,还挺有两下子的。”
欧碧没出声,她的视线停留在场地中央,那里玛沙尔的四翼突然像被点燃的焰火般亮的惊人,他用天使之刃拨开蝎钳,身体被光能量包裹着撞向魔兽。
蝎子被光能量灼痛,惨号着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只退了两步。
因为索玛并没因占了优势而轻视对手,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大意让别人看了笑话。他强行制止了蝎子的后退,蝎子的后脚险险地站在火圈的内沿。
玛沙尔指望着这耗费他几乎全部力量的一撞能迫使蝎子先踏出火圈,但他失败了。
然而蝎子愤怒了。
愤怒的魔兽遍体透着赤红,行动的速度也变快了很多,大钳飞起一记重击就把玛沙尔摔在地板上。
一道红影闪过,带起一股劲风。蝎子如钩一般猩红的尾针已经蹭到了玛沙尔的脖子,却停了下来。
索玛心疼他的宠物。他恨不得将玛沙尔撕个粉碎,但他明白自己不能那么做。在魔王和这么多领主的注视下,他总要摆出胜利者傲然的姿态和一点点风度来。
蝎子在索玛的控制下放弃了报复性的杀招,尾巴一甩,将玛沙尔推出圈外。
战斗结束,玛沙尔输了。
领主们纷纷起立,向这场战斗的胜者致意。
索玛从魔兽身上跳下来,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露出微笑。他知道领主们已经承认他的能力了。
玛沙尔倒在地上,刚才的战斗耗费了他太多的体力与精力,他感到眼前一片迷蒙,他是在流泪吗?他恐惧过,希望过,争取过,但现在他绝望了。光明已弃他而去。
撒旦叶垂眼看着倒在地上的玛沙尔,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两个恶魔走进大厅将天使拉起来,等候魔王的指示。
撒旦叶轻描淡写地道:“带他到我的房间。”
玛沙尔低垂着头,眼前仿佛已经一片黑暗。
撒旦叶不再看被带出去的玛沙尔,环视着在座的领主,颇为满意地说:“看表情,刚才的节目大家都很喜欢。据我所知,乌列在魔界第二层的驻军一般由666个天使军团组成,多达二千万人,各位要多注意自己的领地,谨防乌列以搜捕萨麦尔为借口对我们不利。如果有天使非法进入领地,一律抓起来,一方面给大家做个消遣,一方面也要给乌列点警告。”他顿了顿,看到领主们都收敛了各自的表情,神色从刚才的兴奋转变为严肃,继续道:“当然,谁都不要与乌列硬碰,我们与天使毕竟还有正常的贸易,乌列的背后还有路西菲尔数以亿计的天使军核心军团。各位,具体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今天的聚会就到这,我期待你们下次送我的礼物。”
话音刚落,撒旦叶就走出大厅,留下纷纷起立的领主们和大厅里不止的交谈声。
玛沙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带到这个房间里的,他只感到自己双膝一软,整个人就倒在柔软的地毯上。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不同于刚才那个森冷的会议厅,这房间位于宫殿的高处,因为低沉的雨云正环绕在四周。
支起上半身,借着昏暗的烛光,玛沙尔四下环顾。
房间的中央摆着一个很精致的大床,床单鲜红,就像天使的血。一面墙上,绘着巨幅的风景油画,好像是一片梦幻般的森林。
房间的另一侧,有一面很大的落地镜,镜子的边框上绽放着金雕的玫瑰,下方的支座是一对交蚺中的恶魔与天使,从精细的做工来看,这应该是地精一族的作品。
这个房间除了床、镜子和风景画,再有吸引玛沙尔注意的就是床正对面的一幅人物画了。
一幅让人猛一看去以为自己眼花了的画。玛沙尔揉了揉眼睛,才确定他没看错,因为画中的人没有清楚的五官!
即使如此,玛沙尔仿佛也能感受到画中人的美丽和孤傲。他穿着白色的外袍,双手轻轻地虚握着。那一头美丽的金发,仿佛破碎的阳光,那么耀眼,而要怎样的容貌才能配得上这么美的头发呢?虽然不知道画的是谁,但玛沙尔知道他一定是个天使。
玛沙尔一直看着那幅画,直到门外响起脚步声,然后门被推开了。
撒旦叶站在门口。
玛沙尔挣扎着爬起来。
漫不经心地走进房间,撒旦叶坐在床边一张宽大的沙发里,好像这里只有他一人。
然而玛沙尔却不由得后退着,直到后背贴着墙壁,那幅画就在他的旁边。
撒旦叶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看着。玛沙尔不确定此时撒旦叶是在看谁,是他还是那幅画,他就只好倚着墙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魔王扯开一抹微笑,柔声道:“不用那么紧张,你已经输了,就应该履行契约。”
玛沙尔脊背一僵,心跳得厉害,一道气流好像堵住了他的嗓子,一时没说出话来。
撒旦叶继续道:“你们有一点点像。”
玛沙尔怔了一下,忽然想到自己也是一头金色的长发,可能他说的有点像指的就是这个。
玛沙尔忍不住指着画问:“这幅画是谁画的?为什么没把五官画清楚呢?”
“因为在我的梦里,他就是这样的。”撒旦叶从容地回答,从容得有那么一瞬玛沙尔觉得他有一丝落寞。
“他是谁?”好奇心战胜了恐惧,玛沙尔已经把自己的处境暂时忘记了,只顾着追问。
“我也不知道。”撒旦叶非常坦然。
“他是你的仇人么?”想到能让魔族如此惦念的天使,玛沙尔很自然地想到了仇敌。
撒旦叶忽然笑起来,一直摇头。
“难道你……喜欢他?!”玛沙尔觉得不可思议。
撒旦叶没做任何表示,就好像默认了。
揣摩着撒旦叶反应,玛沙尔心想莫非这个魔王做了个梦,梦到了一个天使,就爱上了他,然后把他画下来,每天在卧房里看着,四处搜罗长得像他的天使,和他们做爱……怎么这么变态呢!哪个天使这么倒霉,不幸被这样一个变态看上了。
玛沙尔正在替自己的同胞惋惜,撒旦叶已经来到他的近前,一只胳膊抵在墙壁上,压住他的身体。
玛沙尔能感受得到身上恶魔强烈的男性气息,不由得浑身一颤,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仅存的那点力量也流失了大半。即使他那么变态,但他的俊美、神秘和强势仍是不容忽略的。
玛沙尔眼一闭心一横,索性一动也不动,反正打不过,爱如何如何吧。
撒旦叶对玛沙尔的身体本来并没有多大兴趣,他手里有不少漂亮的天使,他其实更想用他初步了解天使军与领主们的战斗实力,现在他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于是他贴近玛沙尔的耳朵,缓缓道:“想回去吗?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
玛沙尔被撒旦叶吐出的气息弄得心烦意乱,听到他的话,顿时清醒了不少。不过有了刚才的教训,他不再敢期望什么了。这个男人给他看到希望,又让他绝望,这回又想做什么?
撒旦叶看他不说话,沉声道:“你没听错,我想放你回去。”
玛沙尔学乖了,终于问道:“契约,还是条件?”
撒旦叶道:“交易。”
玛沙尔低着头又不说话了,撒旦叶道:“你已经看过这幅画,我要你在乌列的驻军里找到他。”
“啊?”玛沙尔睁大眼睛急道:“可是连你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不清楚他的长相,我怎么找?这不是交易,你强人所难,我根本办不到!”
撒旦叶扳住玛沙尔的肩膀,迫使他转身面对那幅画:“你把他记在心里,每星期的最后一天把你认为和他最相像的天使引到法格恩的神迹酒吧,我自然能分辨出来。”
玛沙尔想摆脱他的钳制,可挣扎了一会儿也没有办到,无奈地说:“也许他不在驻军里,也许他曾经在过,但现在不在了,还有可能……”玛沙尔顿了顿道:“还有可能……也许他仅仅是个梦呢。”
撒旦叶的目光突然变得茫然,不过只是一霎,就很快又恢复了澄明,他坚定地说:“他肯定不是梦。”
玛沙尔心神一动,忽然说:“你放我走,我可以把天使的画像拿给你,你看了不是一样吗?”
沉默了一会儿,撒旦叶道:“我要看到他才能知道是或不是,那是一种感觉。”
玛沙尔心里大骂“你这个变态”,嘴上却只好妥协说:“我想替你找找看,可是如果我办不到呢?”
“不用和我讲条件。”撒旦叶冷笑道:“我放你回去找人,自然会给你好处。你每帮我带到一个天使,我就归还两个被俘的天使,如果你违约,我就杀两个。”
玛沙尔心里一寒,如果他帮了他,是不是就背叛了神呢?可如果不帮他,他的同伴怎么办?
看天使不说话,撒旦叶接着道:“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交易,不要把它泄露出去,懂吗?”
机械地点了点头,玛沙尔抬头看向画中的天使。房间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还有占满玛沙尔视野的天使的微笑。
至少玛沙尔希望他是微笑的。
两天后,玛沙尔回到了第二层的驻地,他早已经编好了逃跑的借口,可他仍没打定主意要不要帮撒旦叶找人。他默默地祈祷,如果现在能把他调回天界就好了,不想面对的,就躲吧。然而想了又想,那些同伴总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魔王的交易不妨一试吧。
☆、第65章
黄昏降于魔界,群山已慢慢蜕变成血色中浓重的阴影。
空中要塞之上,撒旦叶独自坐在拱廊下,任破空而上的朔风撕卷他的黑发。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群山中的一点,早已心驰神往。
迭起的山峦之间,隐藏着地精族临时的落脚地。
无数片段像决堤的洪水冲破他的记忆,他记得自己是如何摘掉他的兜帽,如何望着那美得惊心动魄的眸子,自己的心又是如何疯狂跳动的。
那一刻,爱情伴着寂静降临。
然而下一秒,戒指的明亮弧线划破了美好的回忆,渗出鲜红的血。
天使将戒指抛到了空中,清冷决绝。
而再下一秒,天使之刃穿透了他的身体,剧痛席卷了全身,在他觉得自己无法全身而退的时候,他放走了他。
撒旦叶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然而不多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言语无法说清此时撒旦叶心中有多后悔。他后悔自己进行了一笔交易,而他的爱情是不能交易的。
不自觉地,撒旦叶握紧了手心中的两枚戒指。
再次撑开手掌,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地精王瘦小的身体。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
昏暗的地宫里,地精王坐在轮椅上,而他自己就站在他的对面。
“你虽然不是我们的族人,然而你却如同我们这一族的保护神。是你保护我们两百年间没有遭到战火的洗礼,我们才有今天的和平。”地精王搅动着虬根状的指节,沉默了片刻,望着撒旦叶的眼睛诚挚地说:“可你毕竟不属于我们这一族,既然你决定离开,我也不想挽留。”
火把轻轻爆出一团蓝色的花火,明亮复又暗淡,房间里一片寂静。
地精王兀自地说:“这两百年来,我们每个族人都得到你的庇护,却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感激你,除了我们的祝福。”地精王浑浊的眼里显现着温和的光,平静地摘下自己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放在他的手心,再将他的五指合拢。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丑陋的手上粗糙的纹路,但在那粗糙的纹路之下,是一颗朴实诚挚的心。
“我把我最后的作品送给你,它能让你在嗜血森林中自由来去,也希望你能帮它找到丢失的另一半,并亲手送给你最爱的人。这一去,不论你选择为哪个魔域效忠,我与我的族人都愿意跟随你,并为你尽绵薄之力。但首先我们祝福你,发自真心。”
撒旦叶的眼前朦胧一片,时光向前推进。他想起那个黄昏,昏暗的森林,树枝交织成密密的天网,他像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他的记忆深处被一片黑暗蚕食着,那黑暗仿如一个发芽的种子,霎那就延伸出黑色的枝杈,要将他的意识吞没。他惨叫着,跪倒在地,同时身体发散着强烈的黑气。那是来自神的诅咒,这诅咒不仅要他痛苦更要剥夺他记忆中所有重要的东西。
在痛苦的挣扎中,他望见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小矮个儿,正关切地向他走来。
“你怎么了?”小矮个儿问。
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撒旦叶疯了似的向他爬过去——他可以让世界都忘了他,但他不想忘记那个名字。
“记住,他的名字是……”撒旦叶艰难地道。
撒旦叶拼命保持着自己的清醒,并抓住意识里最后即将被夺去的那个名字。
“他的名……”
希望那个矮小的魔族能帮他记住那即将在记忆中消逝的名字,撒旦叶在剧烈的痛苦中嘶吼着,可这一切在他碰触到魔族时便全都毁了——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而那诅咒就像火苗一样蔓延到魔族的身上。
魔族的皮肤在阵阵惨叫声中变得皱巴巴的,他的双腿也从膝盖下被暗黑的火焰齐齐地斩断了。
撒旦叶感到深深的绝望,在魔族猝然倒地时,他茫然地翕动着嘴唇,慢慢也失去了意识……
许久后他才知道那个失去了双腿的倒霉鬼是地精族的王,他做王已经很多年了,他温和善良,大家忘了他的名字,就只叫他地精王了。
一个拂着微风的下午,地精王旋着轮椅来到他身边。
撒旦叶不说话,他觉得亏欠地精王太多,无法简单用语言表达,还因为他的脑袋里已经没剩下什么内容,他已无话可说。
地精王看着不远处拂动的树叶说:“你失去了全部的记忆。”
撒旦叶仍然没吱声,却定定地看着地精王。忽然,他动了动嘴唇,说:“不,我还记得我叫沙卡利曼耶尔。”提到这个名字,撒旦叶没来由地痛心。他似乎记住了一个不那么重要的,而把最重要的东西忘记了。
地精王缓缓地低下头道:“对不起,你让我记住的另一个名字我没有听清,那时我的意识也混乱了。”
撒旦叶摇了摇头,终于艰难地开口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该报答你。”
“既然有名字,就会有线索。”虽然知道很可能没有答案,地精王还是问:“你来自于哪里?能试着回忆一下吗?也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撒旦叶的眼里有一丝茫然,他努力地回想,最后平静地说:“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寒冷而且孤独的地方,只有我一个人。我被神囚禁在那里,我是逃出来的。”他努力回想,可从那里出来时的记忆也模糊了。“有一天,我发现了通往外界的通路开启了,然而当我即将逃出来时,一个天使出现在门的另一面。他竟有三对翅膀,来者不善。他想要再次将空间封锁,囚禁我。于是我杀了他。”撒旦叶不自觉地触摸着自己的额头,轻声道,“然而他在临死前借用神力对我施加了诅咒,我的记忆……”
“噢,能施加诅咒的天使,而且是六翼……你竟然惹上了炽天使。”地精王深色凝重,“而你,竟然能杀死他?”
“希望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撒旦叶说。
“噢……”地精王摇头长叹一声,说:“沙卡利曼耶尔听起来很像天使的名字,可你不是天使,又不像堕天使,你是个魔族。”
撒旦叶抬头望天。
“当你准备好了,就出去看看吧。”地精王说:“也许从这里走出去你能找回自己的一切,不过不要用你的真名了,那也许很危险。”
撒旦叶很认真地看着地精王:“你说我能找到过去?”没等地精王说话,他突然笑了:“也对,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
说到做到,不久撒旦叶就随着外出交易的地精们离开了地精的领地,踏上了魔界的商路。
很快他就发觉自己的意识里并非空空如也,至少在另一个领域——梦境里,还残存着他的影子,这是那么多年来,他心中唯一的惦念。
在他开始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同时,他的魅力及能力也显现了出来,而他对金发天使的癖好也就此开始。
他曾经收集过许多金发天使的画像,贝利亚看过后,曾经不屑地冷笑,说:你就像个变态,让人恶心。
贝利亚的嘲笑并不能阻止他,他依然我行我素。
有一段时间,他沉醉于和这些画像在一起,唯一让他遗憾的是,单薄的二维平面中,他竟找不到那怦然心动的感受,难道梦境里的一切只是错觉?
可从见到路西法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那不是错觉了。
他忽然觉得,他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为了他们的相遇,只是为此。
灵光一闪而过,撒旦叶翻身从拱廊跃下。与此同时,一只黑龙腾空升起,在半空中托起他的身体朝另一个要塞飞去。
这个要塞上的主体建筑是座小型监狱,也曾是一座古堡。
城堡一侧幽深的走廊两边,有若干个小房间,里面主要关押囚禁的天使——人数不算多,勒比斯进献的天使小队也在其中。
天使们的翅膀上都加着暗黑的封印,见到他的到来,都退到房间的里侧,惟恐避之不及。
撒旦叶对他们微笑。
他喜欢看到他们,单纯地喜欢。他能读懂他们眼神中的恐惧和惊异,甚至或是轻蔑和鄙视,他选择视而不见。
他在一干俘虏中匆匆走过,直到最里面的房间——那并不是牢房,而是一个朴实的房间,堆放着成堆的资料、落满了灰尘——在他还是一个领主的时候,他就是在这儿埋头寻找自己的。
撒旦叶在成堆的资料里翻找,很久之后终于翻出一叠画像来,可刚翻了两页就停住了。
那画像并非原作,而是从别的地方临摹下来的,画的是一个非常美的天使,金发,蓝眼,他的左手盘着一串珠子,正靠在一把金边的椅子上,他的神情倨傲而冷漠,眼神平静而超然,他的美太过冷峻又太过有压迫感,他被刻画成统治者的摸样,与梦里的天使截然不同。
但撒旦叶的目光却像粘在画上面一样再也离不开,他扫去画上的灰尘,犹豫着抬起手将画中天使的脸的上半部分遮住,然后他抖动着双肩,忽然大笑起来。为什么自己没有早早认识到这一点,一切要等到谜底揭晓才后知后觉?
路西菲尔,天使们说他是最美的天使,而在魔族的传闻间他却经常是最恶毒凶狠的丑八怪,谁也没见过他,他就像一则传说,可以有无数个版本。哪一个版本是真哪一个版本是假,没人愿意去弄清楚。即便撒旦叶拥有这张画像,印象也不那么深刻,可能一切都源于潜意识里的判断:他们不可能认识,更不会见过面,既然如此,他梦里的就不会是他,既然爱上的不是他,还想他做什么。
第1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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