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临城一战（1 / 2）

三日后，格林威治城迎来一个阴沉的清晨，灰蒙蒙的天空，预示一场大雨即将到来，空气中潮湿的黏腻感，让所有人都厌恶的皱起眉头。

“妈的，这该死的鬼天气”身形高壮的大汉口中大声说道，沿着格林威治城大街行走着，抱怨四周闷湿的感觉。

“武叔叔，你说脏话，我要告诉吉吉姐！”稚嫩的童音从大汉的肩头传来。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正翘着双脚，安稳的坐在那里，此刻她嘟着小嘴的模样，十足可爱。

“啊，好铃铛，叔叔错了，不要告诉吉吉好不好？”大汉的脸当场垮了下来，如果被同伴知道他居然在小女孩面前说了脏话，回头迎接他的，就是一番堪称恐怖的“教育”了。

“我想吃卡夫卡！”铃铛转了转眼珠，露出狡猾的神色。

卡夫卡是格林威治城有名的糕点，深受孩子们的喜爱。

“好，好，叔叔买给你。”

巨汉佣兵栽在了小鬼头身上，自从四年前，领养了这个因为他们而成为孤儿的小女孩后，硬汉的狂武就常常出现柔软的表情。

在小铃铛咯咯的笑声中，他转过街口，大踏步的向着糕点铺走去，在距离糕点铺十米外，他们遇到了同伴。

“狂鹰”秦祥儿，自由佣兵，依旧保持着削瘦如猴的体形和灵活的动作，只是现在他眼瞳中投射出的光芒少了一丝轻浮，多了一些锐利。

“嗨，铃铛妹妹，老大，这么巧！”他嘻笑的靠在糕点铺的门上，摆手打着招呼。“祥儿叔叔也来买卡夫卡？”

“不，我是来吃早点的，我可不像某只小馋猫。”从怀中的纸袋中摸出一个包子叼在口中，他眼珠一转就知道，老大肯定又是受不了这鬼精灵的撒娇，跑来给她买糕点。

“谁是馋猫？”小丫头翘起小巧的下巴装傻。

狂武笑了笑，两手一举将肩头的铃铛放在了地上，同时不忘在她手中塞了数枚铜币，让她欢呼一声，不顾其他，冲进糕点铺中。

“老大，你太宠她了。”

秦祥儿啧啧叹息，顺手在纸袋中取出另一个包子扔了过去，狂武接在手中，一口就咬去了大半。

“呵呵，你不是去巡逻了吗？情况怎么样？”狂武转换话题发问。

“士气低迷。”秦祥儿夸张的耸耸肩，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身为自由佣兵的三人，在一年前经过格林威治城，被城主雇佣，成为守护该城的力量之一，在成功的打退魔族游骑兵多次的骚扰之后，得到了守军们的尊重，成为领导的人物。于是，在维护治安以及检修城防方面，也成了他们每天必行的工作。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看似肌肉过度发达而影响大脑容量的狂武，此刻说出的话却分外清明“能够让他们保持该有的警觉就不错了，士气这个东西，还是不要妄想。”

“说的是，能够支持不倒已经是奢求了。”秦祥儿三两下把口中的包子咽进肚中，发出相同的叹息。

此刻，天空中聚集的乌云已经达到了饱和，细微如丝的电蛇摩擦过云层缝隙，雷声轰鸣，雨水稀稀拉拉的落了下来，在街头的石板路上冲刷过一道又一道肮脏的水流。

“啊，下雨了”口中塞满了可口糕点的铃铛，心满意足的从店铺中跳出身形，望着外面渐渐密集的雨帘，皱起小小的眉头。“衣服会弄脏，吉吉姐会不高兴的。”

“哎，我说铃铛妹妹，你太不公平了吧，对吉吉就叫姐姐，我们就叫叔叔，我有那么老吗？”听到小丫头的话语，秦祥儿挑挑眉，懒洋洋的发出抗议之声。

“有。”铃铛肯定而快速的回答，相当刺伤对面男子的自尊心。

“我说”手捧心脏部位，露出戏剧化表情的秦祥儿，话还说不到一半，就被一阵急促钟声打断。

在场的两名男子同时绷紧了肌肉，交换了一个眼光。

“你带铃铛回去，我去看看。”

狂武高壮的身形冲入雨幕之中，而秦祥儿快速抱起小丫头，冲向另一反方向。

糕点铺的大门在他们身后迅速关闭，整座城市在当当回响的钟声中，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只有那从天而降的大雨发出连绵的合音。

“出了什么事？”飞快来到城楼上，狂武粗犷的声音让士兵们一震，望见他出现的士官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迅速的扑到面前。

“武大人，魔族大军正向我们这里来！”中年的士官脸上的皱褶刻满了惊惶，再一次听到这个噩耗的四周士兵，也被渲染了同样的颜色。

“魔族大军？”狂武抹去脸上的雨水，视线转往城外，可是除了一片密集的雨幕外，并没有任何异常的景象。

他呼出一口气，问：“还有多远？具体数目？”

“五五里外，数目大约数万。”

这个答案让狂武心底暗自倒吸一口气。

“封闭城门，让魔法师发动结界。”

狂武立刻下令，虽然是理所当然的命令，却也让被慌乱控制的众人找到了主心骨，众人轰的散开，去做各自应该完成的事情。

“老大，到底什么事？”纵身跃上高高的城墙，雨水从额角的发线处滑落，让瘦小的秦祥儿更像一只落汤鸡。

“我想我们这次遇到大麻烦了”狂武转头望向雨幕中的地平线，似乎视线穿越空间的阻隔，看到了那一片黑压压的恐怖存在。他紧了紧自己的双拳，不知道这一次胜利和幸运女神是否会向他们张开眼

这一场战争堪称华丽的惨烈，红与蓝交织成凄美而绝望的画面。

尸骨如山，魔族和人族士兵纠缠的堆积在一起，共同坠落于死亡的深海。

在战争开始的最初，双方的魔法师们将自己所有的魔力化作大规模的魔法，凶狠的扔向对方，几个来回后，便纷纷失去了战斗的力量，只是此刻，格林威治城的魔法结界也彻底破碎，守城的人们即将面临纯粹的肉搏战的展开。

“我们应该庆幸他们这次没有飞龙部队。”手中的弓箭如飞蝗一般落向敌军，秦祥儿犹有闲暇的发表观点。

“吼”狂武用一声大吼代替回答，同时一棒砸下一名赤手攀越到城墙边的魔族，在这种攻防战中，他的音波攻势因为无法分辨敌我而作废，所以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换用一支巨大的狼牙棒当作武器。

“不过，这也不代表他们就好对付”耸耸肩，秦祥儿自己给了自己答案，从他面前的一米外的墙头上，一名魔族士兵探出头颅，凶光四射的扑来

唰雪亮的金属利爪撕裂了那魔族士兵的躯体，秦祥儿随意的一甩，将利爪上的艳蓝溅上一旁的墙壁，留下数个暗印。

时间在厮杀中流动，率领这支大军的统帅，正是魔界右相文森，从亡灵界回归的他重新在眼窝挂上了眼镜，整个人的气息却越发隐藏在阴暗之间。

“还没有结果吗？”

凭借着数万魔族大军攻克一座中型城市，胜利几乎成了可以预期的事情。格林威治城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除去强攻以外，没有别的方式可以选择。

“回禀阁下，此刻战况”

文森摆摆手制止了身旁书记官多此一举的回话，他透过眯起的狭长眼缝看向前方，良好的视力让他看清了城头分外活跃的几个身影。

“是他们？”良好的记忆让他迅速回想起关于对方的讯息，那段多年前曾经一起冒险的轻狂，本来应该属于被埋葬的记忆，却在此刻被翻搅出来。

“真没想到最先遇到的会是他们”骑在战马上的魔界右相近乎呢喃的感叹，随即他挥手命令：“放弃城墙，把攻势重点放在城门，给我把城门撞开！”

命令通过旗语和号角，迅速传递到魔军最前线，几只地龙立刻被集中在一起，在它们背脊之上，捆绑了一棵巨木。

沉重的脚步让大地也随之颤动，伴随着巨木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城门内侧堆积的土石不断沙沙而下。

“不好！”狂武和秦祥儿同时发现不妙，立刻放弃攻势暂缓的墙头，向着城门的方向扑去。

“还有最后一击！”

坐在巨木之上，指挥地龙前进的魔族士兵大声呼喝着，示意身后的同僚们准备发动入城的战斗。

然而，就在地龙沉重的脚步再度压向城门的时刻，异变发生了

数点不起眼的绿色，却在刹那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迅速生长的藤蔓植物飞快交织成一张厚重的巨网，将整座城门包裹其中。

于是，巨木没有选择的撞入这张网中，枝条沿着巨木蜿蜒而来，化解了力量的同时，让巨木上下的魔族士兵和地龙们发出声调不一的惨叫。

“吉吉！”城门里侧的狂武和秦祥儿发出欣喜的欢叫。

蒙着双眼，手持木杖，被淋湿的衣物显露出傲人身材的半妖精吉吉，堪称华丽的在这场战争中登场。

“发什么呆，敌人要攻过来了！”娇声的呵斥唤回大家的神智。

秦祥儿率先吐吐舌头，手臂一展，化作一双鹰翼，挥动间，重新登上的城头。身为老大的狂武却不得不迈动巨大的步子，快速向上赶去。

他们谁也没有看到吉吉脸上闪过的忧虑神色。

“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她叹息着用力将木杖插入地下，绿色的光芒通过大地向城外延伸，源源不断的涌入城门外的植物巨网中，蠕动狂舞的枝条宛如凶兽的口齿，拼命吞噬任何敢于接近的生命。

“操植师”

被阻挡攻势的魔族统领文森，认出对方眼熟的手段，不禁发出冷哼。

“以一人之力想抵抗整个大军吗？可笑”

有狐狸称号的男子挥挥手，下达了另外的指令。

“随便选择一块城墙，给我冲垮它！让愚蠢的人类知道，进城并不一定非要从门走。”

于是，守城一方的人类，受到更加残酷的打击。

不知何时，雨渐渐收止，阳光从云缝中惨淡的洒落下来，飞溅的血色却依旧如瀑布般在城墙上留下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腥气。

闪动的刀光剑影，也在血污间渐渐迟钝，守军一方的行动显然呈现机械化的反应，红肿刺痛的肢体，在提醒他们体力极限的到来。

“王八蛋！这群魔族都不知道累吗？！”秦祥儿曾经光亮的利爪上也布满了蓝色的血污，他看着四周不断因为动作迟缓而被杀士兵们，不禁咒骂出口。

话语刚落，扛着巨木的地龙再次来临，整个城墙一震，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大片的石屑哗哗的崩碎下来，坍塌成了时间的问题。

上方的两位自由佣兵同时露出苦笑，老大狂武转头命令道：“祥儿，回去把铃铛带走”

“老大！”

“走！”伴随着厉声的大吼，狂武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夹带着巨大的攻势，将下方再度攻来的魔族士兵砸翻了一片。

“嗡”手臂上布满孔洞的金属套子，冲出无形的巨大声波，宛如道道利箭，直刺再度奔来的地龙耳膜。

凄吼之声震动天地，汩汩的鲜红从地龙的双耳间疯狂流泻。

尽管这样，地龙跌跌撞撞的身形仍凭着惯性向前冲去，背上的巨木，狠狠的再次撞击在城墙之上！

崩塌的砖石响动，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呻吟，传播着不幸的预告。城破了，这场战争似乎也将要画上了休止符

在地龙身后等待已久的魔族士兵们，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欢呼，每张脸孔因为兴奋而狰狞，他们挥动着兵器，向着城墙的缺口一拥而去。

远处，战马上的文森推了推眼镜，露出满意的微笑。

可是就在此时

“蓝儿！”

一声呼唤，在喧天的战场上并不起眼，随后出现的一点宛如萤火的蓝光，却带来吸引所有人视线的变化。

冰蓝的色调如同被一支无形的巨笔挥洒，以蓝光的一点为中心，迅速扩散到城墙缺口的整个空间。来不及后退的魔族士兵，成为冰墙构造的部分，在透明的世界中永久停止了生命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