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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气得没了胃口,随便对付了两口豆浆便跟着他出了门。

天阴沉沉的,仍在下雨,他替她撑伞,开车门,自己倒是半个身子都在淋雨。一进公司便把外套脱下,亲自给她泡咖啡喝。

她去上厕所的时候听见员工议论道:“好大的面子,顾先生自己给她泡咖啡。”

另一个女员工问:“长得好看吗?”

“就那样呗,我觉得还不如我嘞。”

朱丹抱着好奇心,特意探出头来瞧瞧这位女员工的尊荣——面若银盆,上牙微龅,唯有一双眼睛还算炯炯有神,谈不上丑,但和美也沾不上半分关系,朱丹只是匆匆睨了她一眼,装作若无其事地大步走回越珒的办公室,倒在沙发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过了一会儿那位面若银盆的女员工端着一碟奶油蛋糕递到她的面前,皮笑肉不笑道:“请用。”

过了一会儿那位面若银盆的女员工端着一碟奶油蛋糕递到她的面前,皮笑肉不笑道:“请用。”

朱丹也客气道:“谢谢。”

待她一走,朱丹便忍不住问:“她是谁?”

“小李,公司的文书。”

“喔……怎么买了蛋糕?”

“我看你早上只喝了两口豆浆,不吃早饭怎么行呢。”说着用银匙挖了一小勺递到她的嘴边,哄小孩子似的哄道:“啊——”

朱丹羞耻地撇过头,伸手去夺银匙,顾越珒连忙避让,铁了心要喂她吃一口。朱丹看在他为自己买蛋糕的份上,张了张嘴配合他。

越珒替她擦了擦唇边的奶油,高兴道:“真乖,好吃吗?”

“好吃。”她一把夺回银匙,自顾自吃了起来。

第五十二章

越城不请自来,一开门,见两人暧昧的坐在一起,闪电似的遮住眼睛,戏谑道:“非礼勿视,我可什么也没看见啊。”

说是非礼勿视,手指头中间兀自露出一双桃花眼来,弯成了月牙儿,朱丹心里别扭,下意识地往一旁挪了挪,不去理他。她一向觉得顾越城说话流里流气的,亏他穿得衣冠楚楚,不至于将他归到流氓一类。再加上他和琉璃的那一层关系,在他面前一言一行,一字一句都格外慎重,生怕被他抓到话柄子,辩白都来不及辩白。

越珒架起两条修长的双腿,掏出口袋里的怀表看了一眼,淡淡道:“十点二十五分,你是算好了时间来蹭饭的?”

“饭有什么好吃的。”越城嬉笑着坐在老板椅上,随手翻了翻桌面上堆着的文件,翻两页便觉头疼,踩着椅子转了一圈,把腿抬到桌子上,摇了摇脚脖子道:“我家小姑奶奶第一次拍电影,怎么也得找个有名的男演员搭戏,赵丹你知道吧?人帅戏好,就是开价高了点,大哥,这个数。”说着伸出三个手指头比了比,耸了耸肩膀道:“我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男主角到位。整个剧组可都等着这笔钱开工呢,我有预感,这部电影定会大卖!到时候赚了钱,我再把钱还你。”

朱丹正在看刚拟好的合同,无心听他们谈话,越珒从怀中取出自来水笔递给她,对越城讲道:“我可不指望你还钱,电影好好拍,难得你认真对待一件事,钱可以给你,不过我有一项附加条件。”

“什么?”

“电影里的插曲得交由我公司的人唱。”

越城意味深长地盯着朱丹认真的侧脸笑道:“害,这还不是大哥你一句话的事,别说插曲,插个角都行,那我去会计那儿支钱?”

越城意味深长地盯着朱丹认真的侧脸笑道:“害,这还不是大哥你一句话的事,别说插曲,插个角都行,那我去会计那儿支钱?”

“去吧,不许多支,我会查帐的。”

“放心放心,就这个数。对了,宝爷今晚约你福州路的广和梨园听戏,晚上七点,你可千万别迟到了。”

宝爷是正宗的瘪三出生,老爷子收的大徒弟,“通”字辈,爱穿一袭黑色长衫,终年佩戴一顶玄色巴拿马帽,脚边卧着一只大黄狗,叫大富,他去哪儿都把大富带在身边,即使去堂子快活他也得给大富找条母狗一道拴在门口作伴。

大富不是儿子,是保镖,早些年救过宝爷的命。因此宝爷常对手下人说:“人不如狗,狗比人精,狗咬你一口你他妈的敢咬回去吗?”

今晚广和梨园唱的是《贵妃醉酒》,台上的青衣小月仙是宝爷捧红的角儿,说起来与顾家四姨太蝶仙还是表姊妹关系,上了妆,她的眉眼之间还当真有几分蝶仙的影子,可惜身段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宝爷一叫好,大富便起身在桌角转上两圈吠上两声,它也懂戏,只懂小月仙的戏。

宝爷万万没有想到长年不近女色的顾越珒竟然带了一个女伴前来赴会,女方更是面庞粉糯,透着青气,仿佛捏一下便要泪眼汪汪地哭出声来,看得宝爷直摇头,忍不住在他耳边教育道:“你这口味太清淡了,这种女娃娃没得意思,女人嘛,过了三十才有劲。”

越珒点了点头,不好直言反驳,只能敷衍道:“宝叔说的是,奈何我就好这一口。”

宝爷气得鼻孔喷气,斜睨了他一眼 ,颇为失望,弯身在大富身上摸了两把,咂嘴道:“你瞧小月仙如何?”

宝爷气得鼻孔喷气,斜睨了他一眼 ,颇为失望,弯身在大富身上摸了两把,咂嘴道:“你瞧小月仙如何?”

越珒道:“宝叔指的是哪方面?论戏我就外行了。”

宝爷笑道:“算了算了,听戏。”说完从怀里取出一条扁长的盒子递给朱丹,睨着她道:“你以后就跟着越珒喊我叔。”

朱丹也不知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不知所措地望着越珒。

越珒伸出下巴,示意她可以收下。

朱丹照他的意思收下,大大方方道:“谢谢宝叔。”

宝爷又重新打量了她一番,这才觉出点意思。

广和梨园听完戏,宝爷又笑呵呵请他们去浴室泡澡,南京路的乌龙浴室的老板是个苏北人,姓江,名德发,私底下捣鼓鸦片买卖。

宝爷在此处有一间私人包厢,挂一木牌,黑墨写着“雅室”二字,里头置了一张红木梨花烟塌,宝爷枕着瓷簟,小月仙在一侧伺候着煨茶,宝爷用烟签拨弄着枪斗里的烟膏放在烟灯上方烤软,吸一口鸦片吞下,直入丹田,接着迅速饮下一碗热茶,过瘾道:“不愿皇帝招驸马,一口烟子一口茶。”

小月仙躺在他的对面,接过一竿烟枪,朱唇紧贴在白玉枪嘴上吸食起来,浓烟一喷,骨头霎时酥软,形骸放浪,好似贵妃在烟塌上醉生梦死起来。

越珒和朱丹干坐在烟塌一旁的红木太师椅上饮茶,眼前白雾腾腾,朱丹望着烟塌上的情景惊骇的说不出话来,越珒握住她冷汗涔涔的手心,懊悔带她过来受罪,他是闻惯了见惯了,业已麻木,她却是第一次见闻鸦片,脑袋一阵阵发晕,隐约作呕,又怕惹怒宝爷,硬生生靠茶水把胃里翻起的嗳气压下去,越珒见她脸色泛白,二话不说携她出了雅室,两人使劲耸着鼻子呼吸新鲜空气,犹如久旱逢甘霖,把鼻腔内的污浊之气一股脑的宣泄出去。

越近问她:“要不然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她却摇头道:“临阵脱逃,懦夫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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