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2)
“你收货的时候都不验一验吗?”周景元越看越气,索性关上门,眼不见为净。
“验了啊,没色差,没磕碰,拉合也没问题。”梁昳直起身来,小声辩解,“其他的你让我看,我也看不懂。”
“那你可以找看得懂的人来帮你看啊!”周景元实话自己家就做家具的,随便找个人来验下货都不会出这么多问题,“不知道是哪个学艺不精的竟然切出这样的门边条,我倒回去十年也比他切得好!还用破胶水来固定,镶板钉都被他嚼没了吗?”
周景元多少年没见过这种烂手艺了,或者说他打小就没接触过烂手艺的木工——周家几代木工全靠手艺吃饭,绝不从自家出瑕疵货,更不要说发展到远星家具厂后,对手艺和品质的把控有多严格了。
外行看不出那么多门道,梁昳的诉求很简单,大差不差的,只要不影响日常使用就行。她懒得再折腾一遍,折中道:“好了,用两年我就把它换了。”
“这种货色还留着干嘛?赶紧扔了,省得碍眼。”周景元说着,掏了手机出来,一边拨号,一边朝梁昳道,“要是让老赵看了,非得把鲁班像请过来,让做柜子的人磕三个响头谢罪!”
话落,电话也通了,他朝对面知会:“你去厂里叫两个人过来搬柜子。”大概是对面搞不清状况,他又补一句,“一个破烂餐边柜。开个小货车来拉,地址我发给你。”
梁昳听明白他要做什么,伸手拉他:“你干什么!”
周景元挂了电话,偏头看她。
“你把柜子拉走,我东西放哪儿?”梁昳皱着眉头,怪他,“你别想一出是一出。”
“就这么个烂柜子,你宝贝什么?”
“再烂也是我花钱买的。”
周景元气就气在这里,材料不好、工艺不精、环保不过关,值不起价的东西买回来只能白瞎钱。
气不顺,自然口气也冲:“眼前现成一个卖家具的,但凡你吭一声,我能缺你个柜子?”
梁昳幽幽盯着他,问:“我为什么要吭声?”
财大气粗的人自然不了解梁昳当时的窘迫,信誓旦旦:“我全套好的给你配齐!”
“对我来说,买哪家都是买,反正我……”
“梁美丽,你是不是喂不熟?!”
时间漏了一秒或者十秒,两相对望,周景元心虚地眨了眨眼。
梁昳先他一步出声:“你……刚刚叫我什么?”
“梁昳啊……”周景元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梁昳嗤他:“你就这点儿胆量?敢做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的!”周景元混不吝地“哼”一声,再叫,“梁美丽。”
梁美丽——周景元给梁昳的微信备注。
周景元理直气壮地问她:“昳不是昳丽、美丽的意思吗?”
对,是昳丽、美丽的意思,她的小名“丽丽”也取了这个含义。可,“梁美丽”这三个字……怎么听怎么俗。
梁昳瞪他:“给人起外号这么幼稚的事,我以为只有小学鸡才干。”
“那你告诉我怎么喊?”
梁昳白他一眼:“你平时喊‘老师’喊得很顺口啊!”
“随意乔叫的,你又不是我老师。”周景元浑然没了刚才的心虚,嬉皮笑脸地讨称呼,“你想我怎么叫你?”
梁昳眼见着有人阴转晴,小孩子般的嘴脸,没好气道:“随你。”
“真随我?”周景元眼神清明,含着笑意逗她,“宝贝?亲爱的?女朋友?老婆?”他挑眉看梁昳,大有“随你挑一个”的架势。
打蛇上棍的厚脸皮,梁昳见得不多,周景元绝对算翘楚。这个时候娇俏害羞没用,只有比他脸皮更厚才能治住他。
“你有资格叫哪个?”梁昳问他。
“我……”刚刚还气焰嚣张的人,顿时噤了声,目光汇上她的,小声嘀咕,“看你肯给哪个了。”
他坦坦荡荡地要,全凭她发落的架势。
一身长袖仔裤的休闲打扮,即使刚做完家务依然清爽利落地站在梁昳面前,全然不见上次见面时雨水滴答的狼狈相。
“这回不用换衣服了吧?”梁昳想起那一天,打趣他。
周景元打量自己,不解:“换什么衣服?”
“周景元——”梁昳叫他,不是揶揄打趣的“小周总”,也不是普通寻常的“你”。
她看他,目光灼灼,一如往常的冷静,只有微红的脸颊泄露了些许情绪。
周景元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上次自己非要换身衣服才准梁昳说重要话。这件蠢事足足让他后悔了半个月,而他这一次不可能再犯蠢。领悟到梁昳意图的周景元第一次心发慌,手心全是汗,他敛了神色,强装镇定对梁昳说:“确定不要我来?”
两人本就离得近,一个轻仰头,一个微埋首,呼吸之间尽是彼此身上的气味。
如同远方飘来的清逸香气再一次钻入梁昳的鼻腔,连同初识的记忆遥遥而来,梁昳深吸一口气,香气变得浅淡,只余一丝,温柔地沉入这一隅。
天色黯淡,滑入比当下更安静的黑夜。
梁昳终是开了口:“我问你,你要诚实回答我。”她看着他,肃然的表情,没有半点插科打诨的情绪,“你是只想玩玩而已还是长久相处?”
周景元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也问她:“我看着这么不靠谱?”
梁昳摇头:“虽然我不苛求一个绝对圆满的结果,但如果你只是玩玩就算了。”她顿了顿,似乎在筹措字词,又像是下定决心,“想交往就拿真心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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