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节(1 / 2)
“绝无一字虚假?”白飞鸿再度刺向常晏晏的灵府,话音里也带出了一丝冷笑,“那你先回答一下那个问题——常晏晏进入昆仑墟这么多年,一共种下了多少心魔引?”
“……”
阴魔虽然照旧地微笑着,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一次也没有,对吧?”白飞鸿的剑锋越发凌厉地刺到她眼前来,“如果我没有猜错,当年林宝婺的心魔引,是你来昆仑墟的时候为她种下的。常晏晏虽然参与其中,但你才是主谋。而在那时,你也给她种下了一枚心魔引,对吗?”
“虽然说得好像亲眼目睹一样,你又有什么凭据?”
“你方才说,那段话里,你一句假话也没有说,对吧?”白飞鸿再度刺出一剑,“那么,那句‘并未生出心魔,只是囿于心障之人’,指的其实就是常晏晏。她在入宗门之前并未生出心魔,是在那之后,你为她种下了心魔引。”
“真了不起。”阴魔轻声道,“我还以为剑修都没什么脑子,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从晏晏的身体里滚出去。”
白飞鸿一剑将“常晏晏”扫倒在地上,提剑对准了她的面庞,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阴魔单手撑着地面,因为翻涌的血气吐了一口血出来,而后,她轻笑出声,抬眼看向白飞鸿。
“话虽如此,你却不敢真的伤及我的性命——说得再准确一点,是不敢伤及晏晏的身体吧?你明明一剑就可以将我粉身碎骨,却与我缠斗到了现在。”
她蓦地抬起手来,将夭桃剑架上了自己的脖颈。
“瞧,像这样,你就不敢动了。”
白飞鸿握着青女剑,面色一分一分沉了下去。
夭桃剑嗡嗡地颤动着,如同剑灵无声的悲鸣,然而阴魔却浑不在意,只稍稍弯起那双眼睛,笑盈盈地偏过头,更深地凝视着白飞鸿的脸,全然不顾颈侧已经切开的一线血痕。
“正如你所说,晏晏没有散播我给她的心魔引。”她的语气全无嗔怪,反倒满是怜惜,“她还在三圣教的时候,就是一个太过心软的小姑娘,又心软,又懦弱,还很无能。别人要她做的事情,她总是没法好好做到,真是让人看了就放不下心。总要我来帮她一把。不过,她也就是这一点最惹人怜爱。”
她的音调温柔下来,如同在唱一首饱含爱怜的小调。
“她是我最喜欢的小姑娘,所以没关系,我总会帮她的。”
她望着白飞鸿,唇边的笑意渐深。
“就像现在这样——”
人群中的某一名女子,忽然如昙花一般盛开了。
虽然“盛开”看起来是一种比喻,但在此时此刻,却并非如此。
再没有哪个词汇,能比盛开更准确的描述她这一刻的状态。
雪白的人皮如同花瓣一样绽放,在一瞬间自头顶裂开,向着四方散落而下。就像是一大朵雪白的昙花骤然在夜色中盛开那般,无声无息,而又惊心动魄。
人皮有如蝉蜕,破裂之后,便露出空无一物的内部来。
然而,那并不能说是“空无一物”。
在虚无之中,酝酿着难以名状的混沌。
盛开的刹那——无明的黑暗自那空壳之中逸散而出。
黑夜的降临,总是寂静无声的。黑暗在瞬息之间,便吞没了一切。
“铮——”
青女的剑身发出一声清鸣,白飞鸿猛地挥剑,无边无际的剑意交织出一个清亮的圆,如同结界一般,将那至为混沌的黑暗拒绝在剑势之外。
不需要言语,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了。
那就是阴魔的心魔引。
“你知道吗?”阴魔看着她,笑盈盈地说了下去,“在四魔之中,我一直是最弱小的那一个。不要说像两位尊上那般,若是面对面战斗,我甚至连那个姓林的小姑娘都敌不过,更不可能是你的对手。”
她好整以暇地理一理衣摆,向后退了一步。
“而我却活到了现在,比死魔,比尊上,比那么多比我更强大的人活得更久,更好,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夭桃剑依然架在常晏晏的脖颈上,阴魔笑着又后退了一步,躲开了白飞鸿磅礴的剑意。她将剑刃更加贴近自己的脖颈,浑然不顾血已经流了半个剑身。
“因为我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更聪慧。”她抬起食指,点了点白飞鸿的身后,“姑且奉劝你一句,比起来追杀我,保护好想要保护的对象才更重要吧?对,比如说——为了保护你而挨了一剑的师弟。”
白飞鸿的瞳孔一紧。
她猛地回过头去,正好看见云梦泽颓然倒地的样子。
“阿泽!”
狂暴的魔息冲天而起,本就挣扎于心魔之中的白龙,在这一刻发出了响彻云霄的嘶吼。
寄宿于夭桃剑上的魔息,在方才那一剑之中没入了云梦泽的身体。
阴魔的魔息并不同于其他的魔修,甚至与雪盈川都截然不同。
她的魔息,就是对修真者来说最为可怖的剧.毒。
若不用一些手段,寻常魔修的魔息是绝对无法让修真者堕魔的,然而,阴魔的心魔引不同,正如其名,那是只要吸入,便会引出修真者内心尚未孕育完全的心魔的东西。
每个人心中都有痛,有悔,有怨,有恨。
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消失,便是改变了对待伤痛的态度,也无法抹消伤痛本身的存在。是以,无论是什么样的修真者,无论修行到了多强大的境界,也不可能毫无破绽。
所以,接触到心魔引的修真者,无一例外都被诱发出了自己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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