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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良清面如金纸,全无半点血色,一股强烈的反胃绞得沈寒香喉咙发紧,犹如被人死死扼着咽喉,只等一用劲,便能取她性命。

给孟良清喂水的手抖颤不已,清水洒得孟良清满脸都是。

陈川道:“这样不行,让我来。”

沈寒香被拽着站起,陈川握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她的脸,让沈寒香看着他。

“你就在旁边坐着,让我来,要是他喝不下水,就先不给他喝水,我方才探过,他的气息平稳,不会有事。”

沈寒香一直不敢探孟良清的脉搏,单从脸上看,孟良清就与死人无异。陈川按着沈寒香坐到一边,他说:“你就坐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看看。”

茫然的眼睛始终无法从陈川的一举一动上移开,沈寒香就在一边坐着,眼睁睁看着陈川沉稳的手也没能捏开孟良清的牙关,他似乎铁了心与这个世界对抗。

陈川试了两次,总算放弃,将孟良清背在背上,示意沈寒香跟上。

沈寒香脚步不稳,半天不间断的赶路让她的腿就像灌了铅,而孟良清的现状又像一把大锤,毫不留情击打在她脑仁心上,她屏住了呼吸,否则每一次吸气都像要命扯得五脏六腑都痛。

她不能想任何事情,只有这样,才能维持现状,不至于让她崩溃。

陈川背着孟良清进了医馆,等候医治的病人排到医馆门外,陈川冲到最前面,被人指指点点。

沈寒香麻木地给一个个大骂的病人鞠躬,嘴里喃喃地说:“对不起,抱歉,求你们,我丈夫快不行了,求求各位行行好。”

她的声音太弱,一出口就被人声淹没。

一位带着女儿正在看诊的大婶见陈川直接将孟良清放在了长桌子上,叉着腰瞪着眼大骂道:“哎,年轻人,你这样可不厚道咧,将来小心媳妇儿生不出孩子咧,不然生的孩子没屁眼咧,缺德事可不能做咧!”

“咚”一声沈寒香往大婶身前一跪。

大婶吓得后退半步,慌里慌张看了看眼前蓬头乱发的女人,生怕她是个疯的。

沈寒香身一矮,头触在地上好一声响,她抬起身,一个血印出现在额头上,她的嘴唇干裂出血,那股绝望震住了在场众人。

沈寒香道:“大婶行行好,乡亲们行行好,我丈夫被水淹了,快不行了,求各位让大夫先给看看,要是他能活,我给各位当牛做马,求你们了……”话音未落,她又弯腰磕头,心中隐约觉得,也许磕的头越多,就是给孟良清积福,也许他就会醒了。

鲜红血液从额头流下,划过她的眉,粘在素白的脸上,扎眼得很。

“行了行了,说清楚就行咧,咱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大夫,您给她丈夫先看吧,快起来,弄得咱好像为难个小辈儿似的,咱也不是不讲理咧,这不是你们没说清……”大婶嘀咕着让开道,牵着自家闺女站到一边。

本跪直身的沈寒香,在身前的胖大婶让开之后,竟像被人抽去脊梁骨一般,软坐在膝上。

那个瞬间,沈寒香忽然没法听清陈川在和大夫说什么,也听不清大夫说了什么,只见他给孟良清把脉,头摇个不停。

沈寒香呆了半晌,猛然从地上站起,像个疯子似的在大堂里走来走去,隔着窗口抓住里面抓药的伙计。

“给我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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