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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他提出让我住在他那方便照顾的时候,我拒绝了。我想,至少在我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我还能时刻提醒自己,提醒我哪些是真的,哪些终将会消失;提醒我不要迷失在他虚幻的爱护里,忘了自己几斤几两。我需要这种虽然破败、丑陋,但是实实在在的踏实感。哪怕将我缚在地上的是死路一条。

陈家声每天定点来敲我的门,叫我去吃饭。有时候在外面吃,有时候在他那里解决。他有我房间的钥匙,但是也答应我,只会在有需要的情况下使用。所谓有需要的情况,就是我因为骨折遇上了麻烦又不方便开门的时候,这也是我愿意给他钥匙的原因。

他好像不需要上班,每天鼓捣一堆稀奇古怪的事情。什么新鲜,他就做什么。哪些人古怪,他就热衷于跟人家深入浅出地聊。有时候,我觉得他对生活的热情和好奇,简直不亚于十岁以下的小学生。在我拆石膏的那天,他甚至怂恿我去纹身。“就在左手腕这里,这叫‘借势’。”他说。我当然没有答应他。但是对于他为什么会被我这种人吸引,我好像也窥得了一点意思。

他对于生活有一种热切的爱。更确切地说,像是一种留恋。就好像,远行之前,你在火车站、机场给家人的最后一个拥抱。热切,但是悲伤。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流露出这种情绪。因为在我看来,除了离婚这件事,他的人生看上去应该很顺遂。至少他表现出来的是这样。但是很快,他就向我展示了他人生中不太顺遂的一面。

起因是导致我骨折的那个妇女的母亲和儿子找到了我。那个孩子看上去很惶恐,他姥姥一推他,他就开始哭,哭得很伤心。

老太太大概有七十岁了,头发花白,身材臃肿。小孩子一哭,她也开始抹眼泪,断断续续地说:“我老伴儿走得早,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外孙子年纪还这么小,她要是坐了牢,祖孙三代就都毁了。你要是不能原谅她,就打我吧。你把我老太太一条胳膊也打折,我赔给你。”她越说越激动,几乎要跪下来,被陈家声拦住了。

我心里想,如果今天打折别人胳膊的是我,我妈一定不会这么做。她非但不会这么做,可能还会急于跟我撇清关系。是的,我总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生养我的母亲。我一想到她曾经一脸厌恶地对我说“要不是你,我的人生怎么会这么悲惨”,心里就泛起一阵恶心。我是个记仇的人,因为这句话,我对她永远热情不起来。

老太太见我没有反应,摁着小男孩跪在地上,说:“姑娘你行行好。我女儿要是坐了牢,她丈夫肯定会跟她离婚。外孙子还这么小,他爸要真是给他娶个后妈,这孩子就算毁了啊。只要你肯接受调解,让法院从轻判处,我老太太天天过来给你当牛做马,我好好伺候你。你知道吗?我女婿不让我来找你,今天我是偷偷带着外孙子过来的。姑娘,你就当可怜我这个老人家,求你替我女儿求求情吧。”

我伸手拉小男孩,老太太大概觉得有戏,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我拉起小男孩,问他:“你恨我吗?”

小男孩脸上挂着泪痕,战战兢兢。他听到我问他,懵懵懂懂地扭头看向他姥姥。老太太立刻说:“不恨不恨。他年纪小,知道恨是个什么东西啊!好孩子,快跟阿姨说对不起,说你不恨她。”小男孩抽泣着,鹦鹉学舌般说道:“对不起,我不恨你。”

我猜到她们会这么说,但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对小男孩说:“你应该恨我的,就像我恨你妈妈一样。我恨你妈妈,是因为她对我做错了事。你明白吗?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错误都会被原谅。对不起这句话,只有对爱你的人才有用。我不爱你,也不爱你妈妈。咱们之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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