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李莫(二)(1 / 2)
小丫头玉珠端着一碗绿豆汤进了房间,纱帐里的人仍然赖在床上,一点动静都没。她不由暗暗好笑,小姐最爱赖床了,中午不睡午觉还好,一睡下去,就要到吃晚饭才肯起床。玉珠见自家小姐睡得很沉,放下手中的托盘,蹑手蹑脚出了门,轻轻地掩好门,转回到前院去了。
玉珠殊不知她口中的小姐,这时正在金陵最大的茶楼万江楼上喝茶,床上睡觉的人,不过是两个大枕头。
焦宛清,不,现在叫李莫,正坐在茶楼临窗的桌子边,品尝香茗果品,手里摇着乌骨扇,正潇洒肆意地很。她可是第一次到这万江楼,这里的茶点真得名不虚传,焦宛清轻咬着一块桂花糕,桂花清香的滋味瞬间充满心脾,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象一只慵懒的小猫。
没了爹娘在身边管束,焦宛清的日子快活似神仙,除了时常能跟老爷子、外祖父出门外,中午休憩时,她也会偷溜出去玩。
金陵城里的大街小巷,凡是有点名气的美食摊点,焦宛清都去过,不仅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这种地方人多口杂,各式各样的消息都有,大到朝廷大事,小到官员富家纳妾,还有各种各样的市井桃色新闻,焦宛清有时听到彩处,都不忍心离去了。遇到不平之事,焦宛清也会暗中出手相助,顺道整治一下那无耻之徒。
万江楼今日人不多,零零散散只有三位人,且都是少年人,年纪看起来和焦宛清差不多。焦宛清没有和陌生人搭讪的习惯,自顾自喝茶啃瓜子,她这几日盯上了一个姓花的鸨母,正想着法子整治她。
鸨母做皮生意,并不为过,但她不该逼良为娼,欺负乡下老实人。家贫生病卖女儿,也只是因为家里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天下也没几个父母,愿意把女儿卖到青楼,做那皮生意。他们想把女儿卖到大户人家去做奴仆,至少女儿有口饭吃,倘若将来有银子,说不定还能把女儿赎回来。
这个花鸨母不仅花样巧语欺骗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而且价格压的极低,跟卖身为奴的身价银差不多。倘若女子父母不肯,她就强买强卖,让随同的打手,暴打女子父母一顿,实在可恶!
昨日,她和老爷子回来,从秦淮河边救起一个寻死的父亲王德贵,他妻子病重,家里孩子多,只好把大女儿给卖掉了。
那个花鸨母骗他说是,卖到薛家做丫环,他不识字,结果按了手印,把大女儿给卖掉了。
当他得知这位花鸨母,本不是薛家的管事嬷嬷,而是万花楼的鸨母,他跑去跟她理论,被花鸨母叫人暴打了一顿。
得知这个花鸨母的斑斑劣迹,老爷子和焦宛清很是气愤,这简直是没天理了。在老爷子的安抚下,那位可怜的父亲,终于没再寻死。
两人跟着王德贵去了他家,他家真得很穷,家徒四壁,只有两张床和一张桌子,几条糙的板凳。家里还四个娃娃,最大那个不过十岁,最小的还不会说话,刚刚能站稳。一家人衣服破得是补得不能再补了,焦宛清看得很心酸。
焦宛清给王德贵妻子诊治后,开了方子,老爷子嘱咐他到金陵的李记药铺抓药,他会按成本价给他,没钱就先欠着。
那个八岁的男孩王二宝很机灵,闻言知道他们遇到好人了,立马跪下来,给老爷子磕头。老爷子见王二宝实在机灵,一点都不象他那老实巴交的父母,沉吟之下问他道:“爷爷家药铺还缺一个药童,二宝愿不愿意去?”
王二宝脆生生地答道:“爷爷,二宝愿意当药童!”
李老爷子他光光的大脑门,笑道:“二宝真是好孩子!明早跟你爹爹一起过来!”
王德贵妻子又惊又喜,李德老爷子不仅救了她当家,给她治病,还收了她次子做药童。那李记药铺可是金陵城里最大的药铺之一,二宝能到那里去当药童,是李老爷子抬举他们家。
两人私下查探得知,万花楼花鸨母之所以那么嚣张,一点都不把官府放在眼里,是因为万花楼的后台就是金陵知府方正明,两人的心都凉透了,官商勾结是最可怕的事。那个王家大妞是个绝色美人胚子,十里八乡都很出名,花鸨母早就盯上了,她勾结大夫,坑了王德贵一家。
事实的真相很残酷,万花楼不好进,对付那个狗大夫,焦宛清还是很容易的。当夜就去那镇里,放火烧了狗大夫家和药铺,割了狗大夫的两只耳朵。让你贪图蝇头小利,让你害人,姑就让你变成猫耳(没耳)!
换做以前的李莫愁,这狗大夫早就被她戳了几个窟窿出来,哪会留他的狗命。但因她在地藏王菩萨面前发誓,不再杀人,她现在只是惩戒恶人,陈恶扬善,不算违背她当初的誓言。
平常这狗大夫没少干缺德事,此番出事,没人愿意伸手相助,都说他家遭报应了,只好带着家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茶楼突然想起一阵喧哗,楼梯上来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他声气地道:“这三楼被我们薛大爷包了!你们三个小子,赶紧离开!”
那边两个小少年嚷道:“凭什么要我们走?我们付过银子!”
“就凭我们是金陵薛家!”楼梯又上来一个华服公子,后头跟着一大帮仆人,他大约十五六岁年纪,长得还人模狗样,只是这话说得有点不好听。
焦宛清知道这人是谁了,金陵城里赫赫有名的薛霸王薛蟠,他家是皇商,金陵城最富的人家,据说他家是珍珠如雪,金如铁。
焦宛清听李德老爷子说过,这薛家后台很硬,同原来的江南织造荣国公贾代善家是姻亲,连金陵知府都要让他们薛家几分。见到那骄横的薛蟠,焦宛清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薛蟠走过去,一把拎起那个说话的小少年的衣领,喝道:“你小子毛都没长齐,然敢于你薛大爷理论!”他一脚踩在凳子上,喝道:“从你薛大爷□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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