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荒凉的孤独之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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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东西就做失望,往往明白了这点才会长大。我试图接受没有回信的事实,一连几天,我都把所有的寒假作业做完,忍着每分每秒想去看回信的冲动,憋足了劲去查看email。可是我一无所获。
父亲和母亲准备好了行装,回老家的前一天查了时刻表,提前四个小时到火车站,当天走当天买票——这通常行得通,很多人喜欢提前买票,但还不是可以联网买票的时代,各个买票点收购的火车票有限,往往到最后火车站本站售的票还有一部分。
父母喜欢在茶座候车,不仅能提前上车,还可以有舒适的沙发坐,不过价格要得很贵。
火车晚上七点出发,大概四点能抵达老家。在车上换票后列车员会提前半小时或者一个小时叫醒。硬卧列车当中经常有推荐卖东西的,偶尔是小玩意解闷的,偶尔是高科技租盘,偶尔是家用电器。
母亲下车后告诉我有个下铺的阿姨偷偷拿了列车员箱子里的货物,害得她担心得一晚上都没睡好。
父亲下车后接到电话,他另外一个非回来不可的理由已经显现出来了。
行李比以往带的都少,母亲也不像从前有那么多怨言,她不喜欢到乡下的地方,这次她回来竟然一句话也不说,我还在想父亲用什么理由堵住她的口呢,原来本就没有准备呆多久。
***眼睛不好,过年前住在县医院治疗,父亲知道后打算在过年期间接回西安。刚到本地,父亲搭上一辆私家车,这里没有出租车,基本上都是黑车,平时连公交车都没有,除私家车外最多的只有机动三轮车,要了将近50块抵达县医院。
县医院的环境很差,父亲找到病房,先是和姑姑打声招呼,姑姑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旁边站的是刚上三年级的我的表妹——沈娜娜。沈娜娜递给她妈一壶热水,姑姑匆匆把热水壶端给里面的,她表现得十分镇定,和父亲商量了很多事,爷爷刚进来一句话也不说,瞅瞅父亲,瞅瞅我。
母亲先回车站买票,这次回去是一大帮的人,票钱都由父亲来出。医药费姑姑跟父亲商量,父亲打算全包,毕竟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一个,但是姑姑不让,她愿意出一半的钱,姑父在城市打工,没什么钱,一半的治疗费是相当多的。父亲是家里的老三,老大大姑妈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许飞哥哥和许婷姐姐,许婷姐姐早就辍学打工为家里挣钱补贴,许飞哥哥刚刚考入大学,家里的经济状况很不乐观,但是,大姑妈早就来照顾了,并且一直以来出医药费的都是她。
父亲出于愧疚,坚持自己付在西安治疗的所有费用,姑姑说了半天,对父亲的态度很无奈,但终究还是妥协了。
私底下,姑姑偷偷塞给我五百块的压岁钱,爷爷给了两百,大姑妈给了三百。
我真心觉得,这个家很好。每次回来,不管在家受了什么气,回了老家,什么都能忘记,因为我知道,我很重要。所有的亲人,都很重要。不管有多困难。而父亲,在城市里慢慢苦熬自己的日子的同时,忘记了这些事,母亲的病又给他加重了负担,我承认有时候他说话很难听,还会动手打碎家里的东西,但是我很明白父亲的压力。我固然觉得不舒服吧,但是我理解。
理解对我来说,是最容易掌握的事,这就是一个天赋,我总是理解别人,从来不敢对别人说三道四,除非真的惹怒了我。
我明白竹芋、明白奥斯丁、甚至明白徐浩,这就造成了我本没有底子和他们共处,因为我知道最后我一定会被“开除”。
我没有一刻真正放松过。这就是我的悲伤。
天赋,亦是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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