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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的是这些年岁以来漫长流年的缩影,要刻录下李唐王朝的兴衰荣辱,他不怕皇室有失颜面,他要的是大治天下,民心所向,不把病根彻底掘除,定然是无法如愿的。
李倓说得认真,木舒却是微微一愣,以小见微,从一个平凡无奇的故事中看出一个时代的缩影,方可成大家之作,流芳千古。一如出自日本平安京“物哀”时代的《源氏物语》,一如字字精雕细琢呕心沥血映照出大家族悲剧哀歌的《红楼梦》,正所谓“大旨不过谈情,亦只是实录其事”,其间种种思量考究,所言诸语皆难望其项背,莫过于此。
一本书,不同的人读出不同的见解,才子探见缠绵旖旎,闺秀窥得风花雪月,政客看出朝堂倾轧,世家可究豪门恩怨。木舒有些恍然地想到,她其实有很多东西是可以写的,或许需要细细思量,反复斟酌,但是这个五国并立的混乱年代,不也有一番自我独有的风采?
——滚滚红尘万丈,哪个时代有如今的混乱驳杂,不同朝代不同世界的观念相互撞击之下,岂非也是美的火花?
木舒心念急转,已是有了主意,大好的报仇机会就在眼前,木舒却不动声色故作为难地道:“我考虑考虑,再同师父说罢。”
李倓也不强求,他只是想掌握民间舆论,扶苏声望极高,能由他来著书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无碍,他总归能寻到适合的方式来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这般想着,便也安慰道:“此事不急,总要等战事稍歇,狼牙退军,方可徐徐图之。若是不能,也无大碍,总归是我强求了。倒是这几天洛阳城可能会乱,你自行斟酌去留吧。”
木舒有些诧异地扫了李倓一眼,倒是不知晓李倓为何忽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先前坑她不就是为了将她留在洛阳吗?
木舒的不解很快便得到了回答。
安禄山显见是不想跟李倓正面交锋了,损失极大不说还军心一挫再挫,反观李倓,名望军心与日俱增,他甚至还利用狼牙军的攻城来光明正大地演练自己的私兵,实在让人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明的不能来便来暗的,安禄山当即便派出了自己精心培养的暗杀部门前去暗杀李倓与洛阳军官了。只是洛阳城如今不得进出,守卫极严,想要混进去是相当不易的。
木舒和唐无乐能来去自如那是因为有人接应给开后门,实际上洛阳防伪森严,城墙上一溜烟的哨兵,十步一人,可见彼此,便连换哨都井然有序,想要进入洛阳,可以称得上是难如登天了。至于魅杀?对不住了,家国兴亡当前,再美的美人那也只得当木头桩子看了。
这样守备森严的情况下,苏曼莎还能潜进洛阳寻到李倓的落脚之处,木舒也觉得实在是有点神奇了。
换做是普通的军官,知晓有这么一个虎视眈眈武艺高超的杀手埋伏在暗处,只怕是要寝食难安,夜不成寐了。但是李倓是什么人啊?他是当初在烛龙殿中便敢冒充剑圣还少有人能发现他真面目的人。听到情报门的消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完全没有被人盯上的自觉。反而还让守城将士竖起铜皮铁骨,反复搜寻,洛阳城中连一只蚂蚱都不允许放出去。
而这些军中之事,暂时是不关木舒的事情了,如今她也算得上功成身退,反而是自己塔纳之身的问题不得拖延,必须拉上日程了。
如今木舒一边咬着笔杆子思索下一本书要如何撰写,一边拨拉着自己手头积攒下来的气运,一点点调养自己的身体。
直到她惨白发灰的眼眸终于淡去了可怖的颜色,逐渐有了人应有的样子时,木舒却收到了两条情报。
其一,狼牙军摘星长老苏曼莎暗杀建宁王李倓,苏曼莎重伤脱逃,建宁王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如今生死未卜。
换做是别人,木舒可能要忧心三分,或是对狼牙咬牙切齿。但是如果遇刺的人是李倓,那么木舒除了要给狼牙军和苏曼莎点上一箱子的蜡烛以外,还要怀疑一下李倓是不是想要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再来一出一箭双雕的把戏。
第二条的情报,则是自家小侄女送信归家,讲述了这段时日以来洛阳城内发生的事情,同时也将姑姑似乎还活着的消息传递了回去。
家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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