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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十三初来乍到,还被他装模作样给了个下马威,将文笙的书画好一通指摘,其实老先生平时眼睛到没有长在头顶上,私底下,他对文笙的评价很高。

那天在暖房,他还对江审言说,这两个年轻人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当然这话王十三绝不会对文笙讲,他只是偷偷觉着爽:“老家伙,再叫你瞧不起大爷,这就叫你见识见识,鲜花也是会扎手滴……嘿嘿嘿。”

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王十三到后院去陪江老夫人,文笙则携了古琴去向胡老先生讨教。

笔墨纸砚什么的,胡老那里都齐全。

而她抱着的这张琴是年前王十三陪着她买的,当时有狄秋衡付账,这琴不便宜,但在文笙看来。比她原来用过的两张琴都大大不如。

勉强可以一用。

胡老先生一大早正对着一幅梅花图。准备题诗一首。

他站在桌旁,低头看画,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捻须沉吟,看样子正细细推敲,胡须不知揪掉了几根。

文笙在门口站了一站,胡老先生瞥眼看到。“咦”了一声:“带了琴来?”

琴棋书画在南崇这边皆是风雅之事,胡老先生能弹几下古琴。仅限于自娱自乐,他知道水平不行,当日胡吹自己诗、画、字三全,将古琴剔除在外。

文笙点一点头。进来将琴放到一旁,道:“打扰胡老先生了。”侧过身去,看了看桌上平铺的梅花图。

文笙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胡老先生为什么如此踟躇。

松、竹、梅,傲霜斗雪。是谓岁寒三友,文人墨客尤喜为其赋诗作画。

前人珠玉太多,想另行写出佳句就太难了。

便如相传崔灏提过了《黄鹤楼》,大诗人李白再至,也只留下了“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的搁笔亭。

所以她笑了笑,没有作声。

胡老先生本来就没什么灵感,只一味苦吟,文笙一来,更是思绪纷乱,索性将那幅墨迹未干的画挪至一旁,倒出地方,问文笙道:“琴艺如何?大梁那边听说精于此道的高手很多,不过看你年纪轻轻,就是再有天赋,怕也差着几分火候。你等等,我叫他们上壶好茶来,好好听你弹上一曲。”

文笙笑笑,在古琴前面坐下。

“敢问胡老先生,南崇这边,哪位国手琴艺最高?”

胡老先生眼中惊诧之色一闪而没,笑道:“公认的是陈永昌陈老大人,不过他是贵妃的祖父,这里头有多少水分,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我是无缘一听,你若想与他比一比,那需得将江大人请来。”

文笙摇了摇头:“晚辈不过好奇一问,君子感怀,兴之所至,抚琴吹箫,与书画一样,晚辈也不敢说每次都弹得好。”

说话间小厮送上茶来,胡老先生打发他出去,伸手去拿茶壶,道:“弹来听听。”

文笙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弹别的或许有碍,但《伐木》却是毫无问题。

这首曲子本身就有滋养精神,令人心旷神怡之效,越是心情苦闷、深陷得失钻营的人,听起来触动越大。

文笙多日不弹琴,手有些生,手指抚上久违的琴弦,“仙翁”一声,不由生出些许激动,不过这心绪小小的波动却丝毫不会影响《希声谱》发挥它神奇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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