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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喊她两声,她装听不见。他就从侧门绕出来,坐到她旁边位子上,抱怨说:“怎么才来?我有事情等着和你说呢!你猜猜什么事情?”
五月不猜,他只好自己开口说:“昨天下班回去,我和我老头子说了我要和办公室里一个来自山东的女孩子谈恋爱,结果你猜怎么着?”
五月看他自我感觉良好成这个样子,不禁好笑又好气:“有话就说,没话就走。”
黄栋梁一捶桌子:“结果伊和阿拉娘两个人齐齐跳脚反对,和我吵到半夜,把我气得来,一夜到亮,眼泪水、鼻涕水穷流八流哦!你看看,我眼皮到现在还有点红肿哦。”
五月拿餐巾纸擦筷子,往旁边指了一指,示意他往旁边挪一下:“你说话太快,口水都溅到我餐盘上来了。”
黄栋梁往旁边挪了下屁股:“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反对?”
五月低头喝汤,用沉默来表示不感兴趣。
他等了半天,见五月没有接话的意思,自己就憋不住了:“他们竟然说我要是找了外地老婆,将来要被亲戚朋友们看不起;说我们一旦结过婚,你们家人都要搬到上海来住,不单你们一家,连你们村也要来人,把我们家当做根据地……五月,你放心,我是不会嫌弃你的!我把他们的话告诉你,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为了你,一个人背地里顶着多大的压力,而我的决心,又是多么的大!你要是有点良心,就该珍惜我这种肯为你争取,肯和家里人作对的好男人。哎,你别走呀——”
五月大倒胃口,面还没吃几口,就“腾”地站起来,端起餐盘,往餐具筐里“咣当”一扔,快步走了。黄栋梁跟出去,在她身后喊:“五月,我鸟都不鸟老头子和阿拉娘!你放心,吾心与你同在——”
五月觉得有必要向吕课长求救了。
黄栋梁这些天趁她去打饭时说的那些情话啦,哼的那些情歌啦,她都假装听不见;他用米粒粘在餐盘上送给她的情书情诗啦,也都被她偷偷地扔掉了。
这种事情,是打死也不好意思和别人提起的。吕课长等人也就以为黄栋梁只是时常去办公室给她送送东西而已,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反而都认为五月和他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这种事情是说也说不清的,以五月的条件,本来不愁找不到更好一点的,但好女怕缠郎,万一五月被他的执着和上海户口给打动了呢。
所以财务课这一群人对于黄栋梁的殷勤并不以为意,把他当成了食堂的免费快递员,吃着他精心做出来的饼,一边嘲笑嘲笑他,好不快活。
五月挑一个大家都不在的时候,支支吾吾地和吕课长说黄栋梁越来越过分,最近都已经严重影响到她的正常工作了,吕课长听她说得郑重,也严肃起来,说:“他要是来报销费用,我当场就能开销他,但食堂费用不是他负责……这样吧,我下午有空和他们课长老汪谈谈,让他领导去提醒他收敛收敛。”
吕课长还没来得及去汪课长谈话,黄栋梁下午又下来了,他这次手里没带葱油饼或是手抓饼。因为这段时间辛辛苦苦做的各种饼最后都便宜了小杜小聂老肖老吕,五月一个都没有要,所以他决定换个花样,今天带了罐冰奶茶下来。
五月还是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他,而且今天的眼神看上去却比往常更冰冷更无情更嫌恶。邪魅狂狷如黄栋梁,也渐渐地明白了五月对自己的嫌弃,一下子心痛到无法呼吸,于是就给她的冰冷无情找自己愿意接受的理由:“小钟,是不是你这几天不太方便喝冰饮料?我懂的,女孩子嘛,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太方便的日子。都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这一点。”
五月手里正拿着订书机在订资料,恨不得冲过去往他身上也订两针,但又忍住了,她没那个狗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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