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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被欺骗,但是木已成舟,很快又怀了表弟,婆家每个人也都对她殷勤倍至,她也就认命了。
但是好景不长,外婆早早的去世后,大舅,二舅因为工作原因也都搬出了村子,到镇上去了。老家就只剩下小舅一家,外公是个不管事的,小舅本来就因为是老幺又生病被外婆惯得任性,再加上长期吃药,脾气非常暴躁。没了外婆的管束,不仅对舅妈不好,甚至会动手打老婆。
他只是生病,并不是傻子,能够感受得到媳妇对她的厌恶、瞧不起,因此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而舅妈本来就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只是看着婆家人好才留下来。夫妻两个相看两相厌,成天吵吵闹闹。这是那个年代不兴离婚,世俗对离婚太过严苛,娘家也不同意舅妈回去,他们早就已经散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夫妻俩也磕磕绊绊地过来了,表弟也在他们的争吵声中长大。因为父母的关系紧张,表弟从小也不爱读书,叔伯们找的正经工作也不去,让他去学门手艺又怕吃苦。很早就出门打工,那么多年一分钱也没挣回来过,甚至一度和家人断了联系。等大家再知道他的消息,却是法院的传票。他因为寻衅滋事罪被判了三年。
接到传票的时候,小舅都四十岁的人了,还在老妈面前哭得像个孩子。唯一的孩子坐了牢,还是远在皖北的监狱,他伤心难过,不知所措。还是表哥和弟弟安排车子,带小舅去安徽看望儿子。而后的两年他每年都不辞辛苦大老远地去探监,怕儿子在狱中受苦,盼着儿子早日回家。结果在离表弟出狱只有半年的时候,他去世了。
谁也没预料到他的去世。年前回去的时候,小舅还很开心地跟杨小贝说,这两年年粮食价格好,他攒了一点钱,把家里的房子装修好了。等儿子回来,再帮他说个媳妇,让他定下心来过日子……结果仅仅过了两个月,杨小贝在上班的时候接到老妈哽咽的电话,说小舅走了。
为了多一些收入,小舅在没人愿意种的在山顶的旱地种了十来亩地。那里离村子非常远,也根本不会有人走过去。他在地里给庄稼打农药以后,去一个仅有半米深的水塘里洗手时癫痫发作,一头栽了进去。
没有人知道小舅挣扎了多久。等舅妈天黑了没见他回来找过去的时候,整个水塘里不多的水都已经全部被他搅成了泥。小舅的鼻子、嘴巴、全身都是污泥,他是窒息而死的,在仅仅成人半个小腿的水塘里。请村里人抬回去后,他唯一的儿子不在,只好请侄子和外甥去主持丧事,端盆守灵。给他擦身的时候,因为淤泥太多,怎么都擦不干净,几个人想到还在监狱的兄弟,眼泪实在是忍不住,都抱头痛哭了一场。
当时的情形太凄惨,不止是亲戚,连村子里面的人都无不落泪。杨小贝想着赶回去参加葬礼,被老妈劝住了。小舅属于横死,要尽快上山的,等她回去一切都已经处理好了。而表弟那边,由于是突发事情,来不及跟监狱申请丧假,加上他只有几个月就要回来了,怕他性子冲动,知道这件事情后情绪激动做出不好的事情,还一直瞒着他。
可想而知,等半年后表弟回来的时候,还一个劲地问爸爸去哪里了——之前怕他追问,舅妈骗他说出去打工去了,表弟还一直担心爸爸生病,在外面犯病了怎么办。当时舅妈痛苦失声,带他去看他爸的灵位,他才反应过来,他爸已经不在了。
表弟在小舅的灵前跪了三天,又在家陪了一个月明显苍老的母亲,就出门打工去了。他进了工厂,做着最苦最累的活,再也不会抱怨,也不会调皮,仿佛换了一个人。可是人不能回到过去,他不任性了,可是他的父亲也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因为癫痫,小舅的一生都不知道幸福为何物,也因为癫痫,他失去了生命,连儿子都没有盼回来。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眼前的这一场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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