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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请之下才发现,温煦除了重伤失了内力之外,居然还被下了牵机散。

饶是楚修文也忍不住怒气外溢,这牵机散分量不重,但足足下了几个月。温煦自从受伤之后一直在宫里,那么这下药之人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狡兔死,走狗烹,虽然古已有之,但楚修文仍是压不住心头那一丝对朝廷的失望与对家族前途的担忧。

这件事情楚修文没有对温煦说起,因为大夫说牵机散下得分量不重,且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只要花些功夫好生调理,并无性命之忧。

说到底,牵机散也就是朝廷阴私,用来控制臣下暗卫的阴毒之物。只要用药三月以上,无论如何刚强的汉子也会虚弱无力,全赖定期服药才能维持常态。

将这种药用在一个内力全失的人身上,皇帝安的是什么心?

药方开出来之后,楚修文已将温煦避祸的庄子准备好了,选得是江北盐湖附近一处富户的庄子。此处盐商富户甚多,商人往来频繁,要查一个陌生人着实不易。庄子的主人是楚家老爷的家生奴才,人也可靠。大隐隐于市,对于这样的选址,楚温二人自是满意。

出人意料的是,楚修文还带来一个令温煦意外的人,陪他一道北上。

“楚兄,诀兄往来无定踪,你是如何寻得他的?”温煦真心不认为他需要决无伤这样的高手来充作护卫,这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是决公子留了口讯给为兄与家父,要不你以为北剑公子会听从我的号令召之即来?”其实楚修文也没想到决无伤行动会如此迅速。他只能叹一声想不到众人眼中的无情剑客,对朋友却能如此两肋插刀。

温煦闻言只得歇了婉拒的心思,路上有个相识的人作伴也好。若是当真运气不佳碰上宫里来的追兵,也能安全脱身。

……

行程定下,温煦隔日便混在楚家外出置备货物的马车中出了城,在城郊又换了驴车扮作北上奔丧的孝子,最后在半道儿上与盐商采买的商队回合,扮作投奔亲戚的落魄书生,一路往盐湖而去。

整个行程中,决无伤毫无怨言地扮作温煦的仆从、侍卫与兄长,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在旅店投宿时,决无伤也不肯宿在自己房间,几乎夜夜都是合衣抱剑守在温煦房中,一坐就是一整夜。

虽然温煦有伤占着客栈的床铺,但七八日之后他实在没脸这样使唤别人。在劝说决无伤回屋歇着无果的情形下,他只能试探道:“这床不算太窄,诀兄若不嫌弃?”……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邀请像决无伤这样的人一道‘同塌而眠’,光是想想也够诡异的。

但更加诡异的居然是决无伤的反应,原本温煦以为他独来独往惯了,会说一句‘无妨’,谁知他略略思索了一息,居然说了句:“也好。”

或许是自己太在意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追杀仇人可以十天半个月不沐浴不修面,挤个床铺算啥?温煦最终认定决无伤在七八日不沾床铺的日子之后终于绷不住了,才肯屈就自己与他挤一挤。

在温煦迅速调整内心惊讶的时候,决无伤已经在窗口门边设好绊索暗针一类。当决无伤走向他时,温煦已经挪到里边儿,把整个外侧让出来。

“……”决无伤凝眉看了看他,道:“你若是不喜,我亦可以在地上打坐。”

……岂不是比坐在椅子上更不舒服?

碰着如此守礼的人,温煦说不出无赖的话,只能用行动证明自己并不介意。

决无伤在欣赏过这人略微发愣憋闷神情之后,心里居然隐隐透着一丝兴味来。终于这人慢吞吞往外挪了几寸,直挺挺地躺好,决无伤才忍着笑翻身上床,把剑斜斜倚在床边。

决无伤自是察觉到身旁这人刻意装作平静的呼吸,默默一刻,才说了一声:“睡罢。”手指紧掐一弹,室内摇曳昏黄的烛火灭去,只留下一汪黑色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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