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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不到这么一个挂单的哑巴和尚,竟还有这番技艺,能在栖霞寺当方丈,也不光修佛法,立时想着把拾得留下来,郑笔难寻,有价无市,送上门来的菩萨怎么好放手,正能画得壁画供世人瞻仰供奉。

立时扫得净室,带了拾得下山,让小沙弥领他洗澡擦身,换上干净僧袍僧鞋,他却不肯把原来那件扔了,到人脱下他的衣裳,才见着衣带子里头刺的字“六榕寺拾得”。

这才知道他的来历法号,专调去跟着他的小沙弥便把法号告诉方丈,方丈修书一封,送去穗州六榕寺,说要留他下来画一幅观音像。

不光写信回去,有那富户香客来拜佛,便告诉他们山上还有这画得一半儿的观音,身出南海还未驾云,立时就有人摸出钱钞来,说给观音捐衣贴金。

未过两日,连龙女金童都有人捐了,接着便有人道一样是画,作甚不画庄严真身,五百菩萨天尊侍奉左右,那数儿翻得几倍出去,香火功德源源不断。

明芃一句话,免得拾得再受风雨之苦,她正想去看一看石壁里头那幅观音,那头纪氏却说要下山去了,急急叫了个小沙弥,把身上带的一本郑笔画册给他,让他给拾得送过去。

今时不同往日,这些个辈份的小沙弥如今都要唤他一声拾得小师傅,双手接过去奉给了拾得,拾得一看就知道是明芃给他的,翻过一回还只扔到一边儿,只躺在青砖上,看着四壁皆空的大殿阖眼儿睡觉。

沙弥见他一笔都不动,催他他又听不懂,骂他他还冲你笑,想着方丈的吩咐,急的剁脚,可夜里依旧给他添茶倒水,日日把那庄严真身的画卷的铺在他眼前,可他只扫过一眼,等第二日来,这东西给他垫在身下。

少有人迹的山间,明芃还能跟拾得说一会子话,或是对坐,或是看山看云看鸟,可他在寺中明芃便不得见了,纪氏一缓过来便说要收拾东西下山,她画册也给了颜料也给了,知道方丈求他画五百菩萨,抿嘴儿一乐,真要画起来,三年五载也不定能成,总还有再上山的时候。

知道他打六榕寺来,倒不奇怪了,穗州本来会洋画的就多,他这一手不是郑笔却是正经的西洋画了,虽有人评品郑笔与洋画之不同处,可实则却是一样的,只郑笔用的金是真金沙,拿金子揉出来的颜色,又非一般洋画可比。

下山便只有明芃一个是精神的,俱都累的靠在车上一言不发,明湘见明芃面带笑意,知道定是画成了好画,才问得一句,明芃笑着眨眨眼儿:“等再上栖霞,你就知道了。”

马车摇摇晃晃回了城,一个个都累得要不起精神来,回屋便下了,夜里也只吃些清淡的粥菜,这五六日的素一吃,人比夏日里都还清减,明沅靠在榻上,采苓端了茶上来:“叫姐姐们都去歇罢,我来便是,柳芽儿也赶紧躺一躺去,这哪里是礼佛。”

把后半句咽下去,扶着明沅吃了茶,连一团雪都跳上榻,团起个大圆球,拿猫脸去蹭明沅的手,采苓看着便笑:“姑娘在时它倒不想着,姑娘去得几日,见天儿的在屋子里头绕圈子,一个个屋子的找呢。”

除开一团雪,还有煤块,它在笼子里头跳上跳下,屋子里头静悄悄一点声儿也无,它就歪着脑袋直往窗子里看,柳芽儿不在,便把喂食的活托给了采苓,它便趁着采苓开笼子想逃出去,脚链栓着,怎么飞得出去,扑两下翅膀又老实起来,只不时就扯着嗓子叫一声明沅的名字。

见着明沅回来,吱吱喳喳吵个不住,扑的笼子都晃起来,还说了一句新学的话:“柳芽喂煤块。”这是明沅说的,说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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