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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得如同泼墨。
临光侧着身,听见眼前人走上两步,可没等到她真的松下气来,反是又听见一句,“自此真是劳烦女官了……”没说完,叫人拽了走。
留下厅内三人呆的呆傻的傻,还有一个打圆场,怪爱说主子闲话,“我家殿下素来如此,同底下人没什么规矩,更何况同这韩大人又是沾亲带故,常往府里来的,二位勿见怪……”
一颗心猛地活泛起来,临光后知后觉想起,眼前这远王文东渡,同韩功予不是表兄弟又是什么。
她将一双眉拧得死紧,觉得事情真是愈发乱起来。
☆、魏侯娇女
晚间四名美人入府,临光自然没眼缘瞧见,她一整日都不大得劲,连远王府里事情都不愿意掺和,索性掖着手瞧底下一群子人忙忙碌碌。
西边的亭子少了两块踏脚的阶砖,找人修补修补填上;东边的果子树早不知晓枯了几多年岁,架了梯子来该砍的砍该折的折,碍事。不过这些琐事是央告不到临光眼前的,她不过是走个过场,实则要问她来这远王府里做什么,她自己都不知晓。
幸在白榭虽不大靠谱,可还是够讲义气,晚间送了四个美人来还不忘将她捎带着领回宫,也是难得。
晚风徐徐地吹,铅云倚弯月,将这宽宽的街也染上一点不大亮堂的昏黄,临光揭开帘子瞧渐渐远去的远王府,没忍住,叹一口气。
白榭与她同车,半个男人没什么男女大防,那些虚架子贵人规矩也就不讲究,瞧她一眼,方才问,“怎么,不舍得?”
这两人平时打交道不大多,可今日应当是跑了一趟远王府的关系,没来由亲近许多,话也多上几分,甚或连临光自己都未察觉。
她摇摇头,“没有的事。”可弯弯绕绕心思藏起来,她到了这时还能同人耐着性子说话,不容易。
夜风卷起来青布帘半个角,白榭也循着那风朝外看,触目所及却只有一片夜色如墨,映着不知哪家哪户两盏灯,似是深海里浮沉着的两尾鱼。
不知来处,亦难明归宿。
他整整面色,放低了语调,“那便好。”又瞟她一眼,觉着这是个不大好问的事,索性闭嘴没再说话。
只有车轱辘跑得快,骨碌碌追着青石砖,不一会就能到宫门前。
自然你回司礼监我往立身馆,一人走一条道,谁也不碍谁。
这冬日里好梦成眠,临光却一夜翻来覆去,天将明才松神囫囵跌入梦里。可梦里是虚幻一场,她还是豆蔻之年,十二三岁的大好年岁,日日山间野地里疯跑,花开了满山,一低眉就是扑鼻的香。
谁成想,这一转身就过了六七个年头,她摇身一转,成了这深宫内院给人端茶倒水伺候人的马牛,死了埋没了也无人知。
分明是母亲捧在心尖上疼着宠着的至宝,可为何落到这般境地,又怪得到谁呢,这样一想,真是唏嘘。
唏嘘归唏嘘,隔日起来又是一条好汉,该当的差还是要当,该做的活还是要担,好似前头想了那许多的人不是她,肿着一双鱼泡眼去往司礼监去。
这正月里将将开年,天家的主子爷没那般勤快,不到二月二绝难迈出宫宴一步,是以她往司礼监去倒是无人管无人问。
白榭仍同昨日一样,只是成了个锯嘴的闷葫芦,瞧见她来也不多话,径直支了人就与她同出宫去,自己倒是躲懒偷闲,身子一转往司礼监内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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