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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是不爱读书的,许是史氏常说自己一心扑在书上,冷落了她吧。女儿对着自己念竹枝词,这样的词曲谁教过她?史氏,张氏,还是自己?她问自己前程还要不要了,可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前程。霍水仙喉咙发紧:“胡闹!”
霍青棠轻轻翻开一页书,不去看霍水仙复杂扭曲的脸色,她知道他心有郁结壮志不展,可屈原著《离骚》,周文王作出《周易》,生命还那样长,霍水仙又如何能为自己还未完成的一生匆匆在一个烟花女子身上划下句点。璎珞端着茶在门口一直没敢进来,老爷脸色不好,小姐亦不似平时一般耍宝逗老爷开心。待得霍水仙神色稍缓,璎珞才端着茶盏进来奉茶。
“父亲试试,这不是六安瓜片,是君山银针,前日范姐姐托人送过来的。”范明瑰,霍青棠的闺中密友,她父亲范锡夕原是扬州通判,最近却要升任苏州知府了。霍青棠将茶奉到霍水仙掌中,她言语清淡,似在与人赏花清谈一般:“户部尚书闵肇闵大人今夏就该致仕了,不出意外,就会是外祖接任闵大人的位置。”
霍水仙沉默不语,霍青棠又翻了一页书,道:“父亲对外祖有怨言是应当的,可一直有怨言就不应当了。母亲早逝,朝廷迁都,样样桩桩,父亲深受其害,外祖想来也是深受其苦的。于公于私,外祖的苦处较之父亲都应只多不少。”轮官职,霍水仙区区六品小吏,史侍郎侍奉天子近前,更加难测圣意,举步维艰。要论情感,一个丧妻,一个却是老来丧女,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心酸。霍青棠垂下眼眸,焉不知齐尚书与陈七亦是如此。
“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父亲,张氏虽不能助你,却也不会阻你,黄莺姑娘的事先放一放吧。”霍青棠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张氏虽不能拉拔他一把,却家底殷实,黄莺这种女子进了家门只会是祸非福。
陈七母亲齐氏饱受瘦马歌姬之苦,这种终日只会争宠夺色的女子搅得陈家内宅乌烟瘴气。这黄莺又有何奇特之处,当下会吟诗作对的瘦马还少么?不过一首竹枝词,就奢望洗净一身烟尘气息嫁作良家妇了?霍水仙此刻正困在浅滩,被黄莺拖上一拖,那真的只能消磨了志气活在悔恨与追忆里了。
霍水仙犹自讪讪,霍青棠已经起身拿炭笔勾出一幅运河漕运图,她指着扬州一地道:“父亲,扬州是个好地方。你看,这里是运河与长江的交汇点,圣上若想顺化江南,那他绝不会舍弃扬州的。如今漕运方兴,父亲只需静待时机便可。”
霍水仙心思渐敛,他指着济宁一地道:“听说圣上准备下江南,这次漕运总兵官亲自带船只预行一遍,他们自济水而来,已经行至济宁府了。”霍青棠点头:“扬州他们是必然要来的,范大人启程在即,那父亲就要抓住这次机会了。”
“黄莺那里得来的消息,有传陈总兵爱美人,我打算...”霍水仙说着说着止住了话头,他轻轻看了女儿一眼,女儿似毫无所觉般,他又好受了一点。霍青棠心中喟叹,可见史侍郎放任霍水仙不管以后,任凭他霍探花再胸有锦绣也是毫无用处的,打听朝廷新贵漕运总兵的喜好,竟还要从烟花女子口中方能探知一二。
“父亲,陈总兵可是那位漕运总兵陈瑄陈大人?外祖曾经在信中提起过这位陈大人的轶事,父亲可要听听?”霍青棠不忍见霍水仙无头苍蝇般乱撞,陈家内院人才济济堪比后宫七十二妃嫔,陈瑄如今怕女人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喜欢别人给他送女人,只怕再美的女人他也消受不起。
霍水仙来了兴致,霍青棠笑道:“听闻今上曾赐了一个异域来的舞姬给总兵陈大人,陈大人还没来得及见那舞姬一面,那舞姬就被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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