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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厚嘉嘴角扯出一点笑意,抚须道:“我儿何故匆忙?”前后不过片刻,她便得到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谢家安插宫中的耳目。
景秀直起身体,走到景厚嘉身边,面有愁容:“儿得宫门卫报。”她加封“尊”,皇帝允她权仪同东宫,所以宫门卫也会同奏。当然,她得到消息远远在这之前。
“儿请密奏。”景秀又道。
景厚嘉不言一声,往甘露殿中走去。景秀紧随其后,面沉如水。
甘露殿为天子起居读书之处,不比太极殿巍峨宽广。但此刻殿中也是一片肃穆冷然,景厚嘉挥退宫婢:“说吧。”
景秀提裙跪下,清朗道:“儿请父皇出宫门,亲迎太尉归。”
御座上的天子面如寒铁,望着跪在下面的女儿,片刻换上慈父笑容:“太尉功高劳苦,朕亲往亦是应该。我儿快起身。”
景秀依言起身,双目清澈坚毅,道:“太尉纵然功高,也不足以劳驾父皇。然,儿臣以为,此是良机。大将战死,陛下亲迎。这是君恩似海,可让文武百官知,君待臣有礼,臣当事上以忠。可让在京番邦百酋知,大国礼仪仁义,父皇对待死人如此,何况活人。可让边关将士知,父皇重战功,生也荣耀,死也荣耀。”
袖中的拳头缓缓松开,景厚嘉脸上的笑意带着一丝轻松。女儿这番话若是肺腑之言,那可见她处处以天家立场思虑,对谢家外戚纵然不是内心疏远,也同是警惕。
若是她想偏颇,故意这般用大义来劝自己亲往接棺,为谢家添耀。想来是还不清楚自己和谢家如何交恶。否则避嫌还不及,哪会急急忙忙凑上来。到底是小孩子,天性昭然正直又身在羽翼之下,不知人心之恶。
“好!”景厚嘉站起身来,几步上前扶起女儿。“我儿所言极是,与我想的一般。我已让郑业准备仪仗,即刻出宫。”
景秀叉手一礼,轻声道:“儿请随驾。”
景厚嘉一愣,抚须点头:“好,我正是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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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报~~卖报~~,天子与公主素服列烛,步行出宫迎太尉棺椁!”
“谢太尉马革裹尸,景天子步行相迎!看报!看报!”
“来一份!”
“来一份!”
长安报首页便是一副天子扶棺图。长一尺半,宽一尺的硬白纸上。皇帝陛下手扶谢太尉的棺材,面容悲切,欲哭无泪欲言又止。冠冕匆忙间都没有穿戴好,风吹起外袍可见里面衣领歪着。衣摆下的赤舄竟然穿反。
天子身侧后是尊公主,公主殿下着墨不多,只聊聊数笔勾勒公主殿下秀丽容颜上满是庄肃。衣着也不清晰,只看出衣袖在夜风中扬起,公主殿下修身玉立。
棺椁一侧站着一名女子,手捧谢太尉灵牌,身着孝衣。被风吹起的衣摆下面,可以看出战甲的一角。战袍甲片上甚至可以看出刀斧砍下的痕迹。她站在风中,就像一把笔直的枪。一身孝衣,也不损她的英武之气。
天子和公主身后是面目不清的侍从,在后时巍峨高耸的朱雀门。谢伯朗的棺椁后面是寥寥几个只有背影的将士。长风吹过,纸钱漫天。一片苍茫凄冷。
“...帝与太尉表为君臣,实为知己...帝待太尉君恩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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