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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来一样。
他从大衣的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手套递给她。
舒晴却一下子红了眼,把那副手套扔到他怀里,“怎么,你可怜我?”
张亦周没料到她的情绪会这么激动,没能接住手套,于是两只黑色的手套顿时落在地上。他弯腰去捡,舒晴却在这时候闯红灯往马路对面冲去,他只得跟着冲上去。
马路中间响起一声刺耳的喇叭声。
有辆出租车猛地停在舒晴面前,司机探出头来破口大骂:“跑什么跑啊?分不清红绿灯啊?有没有点公德心?”
张亦周一把将舒晴拉到身后,对那司机连声道歉,最后牢牢拉住她的手,回到了街道边。
舒晴垂着头,没有再急着把手缩回来,破天荒地任他拉着。
走了好一段路,张亦周终于忍不住侧过头来问她:“你在哭?”
舒晴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倏地抬起头望着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哭?”
张亦周没说话,看着她略微泛红的眼睛,一时之间失去了语言能力。
好半天,他才平静地说:“六岁那年,车祸夺走了我的父亲,当时我还太小,却已经懂得去记恨那个撞死他的司机了。所以我一点也不怨你到现在还记恨我和我妈,因为夺走你的父亲的人确实是我们母子俩。但是舒晴,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恨那个司机了,因为没有人是有意要夺走谁的幸福、破坏谁的家庭,那个司机不是,我和我妈更不是。”
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庞,很多记忆纷涌而至。
张亦周伸手替她生涩而笨拙地套上了自己的手套,然后握住她的手,一点一点收拢来。
她的手很小,又很胖,被他男性的手掌牢牢地包裹在手心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要再活在过去了,至少答应我,不要再仇视我了,好不好?”
晚上的时候,舒妈妈接到了舒晴的电话,说是今晚要去高中同学家住一晚上,不回来了。
舒妈妈很传统,一向不喜欢身为女孩子的舒晴在外留宿,但想到她今年都二十了,也有自己做决定的能力了,只得念叨了几句,然后就挂了电话。
舒晴坐在嘈杂的网吧里,一遍一遍回放着荷妮和小津先生相视一笑的画面。
在这样的深夜里,无法抑制地想起了一个人。
当你逐渐明白作为一个单亲母亲带着你的那个女人有多么辛苦以后,你就会开始学习如何对她有所保留地隐藏起一部分不那么积极的情绪。
因为若是看见你难过,做母亲的会比你难过千万倍。
于是在这样的过程里,你开始学会善意的谎言,开始学会自己一个人处理这种容易失控的情绪。
在这样回放的过程里,舒晴终究无可避免地回忆起了一家三口曾经有过的幸福时光。
而屏幕上,荷妮喃喃地对小津先生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不相同。”
一片嘈杂的网吧里,她忽然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舒晴都未曾意识到自己会是一个这样容易就对人产生依赖心理的人,她为人强势又犀利,很大层面上受到了母亲的影响。
可是此时此刻,在她情绪临近爆发的边缘,忽然接到了这样一个电话。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漆黑一片的屏幕上闪烁着三个字:顾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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