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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手里那块正红的帕子一剪两半,从此就成了醉春楼的红绡姑娘。

比起所谓的清倌人,肯舍下皮肉摸爬滚打的红倌自然更能获利,红绡娘子是个聪明的,她不愿意在风尘之地蹉跎半生,索性舍了脸面自矜,用她的才貌聪慧去争去抢,两年下来已经成了醉春楼的头牌,艳名盛传大半个天京城。

她的客人自然从贩夫老板变成了权财官商,依然不生自满,循规蹈矩地少听少问,恰到好处地讨巧调情,但凡点过红绡娘子的牌子,便没有哪个男人不会为她神魂颠倒。

八百日夜,红绡娘子早已凑齐了自赎己身的银子,纵然老鸨耍奸将那数目翻了一倍不止,也不敢真跟红绡娘子撕破了脸面,怕她一怒之下去找相好的贵人施压。

如此一来,红绡娘子赎身颇为顺利,明天就要离开天京城找个谁也不认得她的地方好生过活下半辈子,今夜是她留在醉春楼的最后一晚,不知多少人冒着风险从暗道入内,只为这一掷千金后的一夜风流。

为了保证客人的身份安全,今夜到此的所有客人都不记名,只要交得起银两,便戴上面具出价竞争,最终是一位身量魁梧、戴虎脸面具的男子以三千两白银价钱夺魁,得意洋洋地搂着佳人上了三楼暗香居。

不多时,一身黑衣的顾潇就像道毫不起眼的影子,于楼外大树上轻飘掠过,随着一阵风卷入窗扉半掩的房间内。

他脚一落地,便以袖掩鼻,一双飞眉拧得死紧:“你这香浓得怕是能熏死一窝马蜂。”

“大老粗不懂这调香之道,便休要胡说,你看这位恩客可是喜欢得紧呢。”水曲柳木桌之后,红绡娘子只手托香腮,玉指持酒盏倒了八分满,随手一推,那酒盏便平平飞了出去,稳当当落在顾潇掌中,一滴酒也没溅出来,水面还平如明镜。

顾潇连半分犹豫也没有,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烈酒过喉消散秋夜寒意,他抬头看向屏风后面,那位出手阔绰的客人正衣衫不整地趴在床榻上,满脸潮红口中喃语,时不时抱着被褥动弹几下,丑态毕露。

他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道:“礼部侍郎杜易。”

红绡娘子嗤笑道:“做礼部侍郎却如此猴急毫不知礼,不晓得是哪家主子才能调教出这么饥渴的狗?”

“盈袖,女儿家慎言,毕竟这等腌臜不值得脏你的口。”顾潇淡淡道,“问出了什么吗?”

“皇帝的病是没救了。”盈袖放下酒盏,目光似水微凉,“他不想死,也舍不得权利,因此太子死后迟迟不肯再立储君,搞得现在几个儿子争得头破血流,各派党羽相互厮杀。”

顾潇抬起眼:“隔岸观火,自然火势越大才越有看头。”

“左右没多久好活的老东西,也不怕引火烧身反受其害?”

顾潇道:“他心中属意的人还没有力压群雄的资本,因此其他人争得越惨,才越合他的心意。”

盈袖不再多问了。

崇昭帝已经年过六旬,人老病重,可惜大楚至今未有储君监国,朝廷大小事务都由丞相秦明德领六部尚书代为处理,许大策先决。

然而臣子不可逾权,日久必生祸端。如今眼看崇昭帝愈发病重,他的子嗣中除了早逝的大皇子楚煌和因秦公案被冷的二皇子楚煜,其他有一个算一个,纷纷不安分起来。

这位礼部侍郎杜易,便是十皇子楚泽的人。

楚泽与楚煜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都是司徒贵妃的儿子。司徒贵妃不仅貌美才显极得圣宠,还出身武将世家,父兄皆是朝中重臣,当年声气最盛之时连许皇后都要让她三分。

奈何二十四年前的秦公案涉及二皇子楚煜和护国公秦鹤白,自然也牵连了司徒家。司徒氏虽因皇亲身份逃过一劫,到底元气大伤,司徒贵妃也被一度冷待,虽未被帝王厌弃,到底不复当年荣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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