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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砚脸上浮现出些许的讶异,苦笑道:“我还当你会以大雍国师的身份拦我,再不济也是袖手旁观,却不曾想,你却会说帮我。”

“如云尘所说,我也信你会是个好皇帝。”梵音望向自顾自小口啜饮着茶的沈嘉言,眸光柔软了些许。

尉迟砚顺着梵音的目光瞧过去,顿时释然。

尉迟砚伸手把桌子上的铜钱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即使攥疼了,也不愿放手。这上面的血,是那人的。

恍惚间,尉迟砚的思绪又飘回了山中落难的那日。

那人硬是背着自己走了十几里崎岖的山路,都是脸不红、气不喘。却在为他治伤的时候,黝黑的脸色却蓦地红了,小声地说:“我娘说了,救命之恩是要以身相许的。以后你就是阿牛的媳妇了。”

这个傻子!

自己当时明明没有答应他。

他却还是为了护自己,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尉迟砚借着喝茶的时机,眨掉了眼中的水汽。可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答应他呢?

时间转眼便是大寒。

那是大雍最寒冷的一天,亦是整个皇宫最寒冷的一日。

尉迟砚踩着脚下蜿蜒的血迹,一步步缓缓走向缠绵病榻的老皇帝,面露冷笑:“父皇您说,为帝者需不择手段,故而大哥和六哥被儿臣一杯毒酒便了结了性命;您说为帝者需心狠手辣,故而不赞同儿臣的人,儿臣便统统杀了。你说儿臣算不算合适的储君了?”

“你、你这个乱臣贼子!这皇位是你大哥的……”老皇帝怒目圆瞪,气得连气都喘不上来。

尉迟砚颔首:“是,父皇您瞩意的自然是大哥。可不论您如何想,这圣旨上的名字,终究只能是‘尉迟砚’了。”

尉迟砚说完,便当着老皇帝的面,把玉玺盖上了早就备好的圣旨上。

老皇帝脸涨得通红,连声到了好几个“你”,最后一口气没能喘上来,殡天了。死前双目瞪得浑圆,显然是死不瞑目。

尉迟砚走上前,伸手阖上了老皇帝的眼睛:“呵,父皇,儿臣怎么会让您把自己变成和你一般冷血之人?至于大哥和六哥,您放心,我会让他们活着,‘长长久久’地活着,‘好好’的活着。”

因为只有活着,才能为自己曾经犯下过的罪行,慢慢地赎罪,不是么?

在尉迟砚登基的那一天,梵音和沈嘉言来向他辞行。

尉迟砚试图挽留:“若是你愿意留下,这国师的位置依然是你的。你要什么,朕便给你什么。甚至,你愿意和苏亦尘如何便如何,朕保证绝不会有人敢闲话。”

“不必。”梵音牵起沈嘉言的手,“余生,有云尘便够了。”

尉迟砚挽留不得,只能静静伫立着,望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一声轻叹:从今往后,他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至此,皇宫之中,便少了一位梵音国师;但是这江湖之上,却多了一位神医。

想要求神医出手相救,便要先求他夫人。若是能讨得他夫人欢心,抑或是能引得他夫人动了恻隐之心,这神医才愿意救人。

而这神医每次救人的诊金也很特殊,只收一朵刚摘下来的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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