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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这个孩子自己一时犹豫,没带在身边长大,太过妇人之仁了,又或者天性里带着他生母的痕迹。
“你想用,就用他们,不想用,就由得他们自生自灭。却不能将自己的喜好放在这些蝼蚁身上。他们只配仰视着你,跪在你脚下。”他看向雨雾中的御街,伸手将窗全部推了开来,大风呼啸着,将他的宽袖鼓如风帆。雨珠溅入赵元永的眼中,火辣辣的。
“我要风,就有风。我要雨,就来雨。我要这江山倾覆,满天神佛也扶不住。我要定人生死,十殿阎罗也拦不住!”他仰首望着乌沉的天空,声音冰冷:“天命所归?我就是天我就是命!”
赵元永咬着唇,抬头看他,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底下的喊声盖过了一切。人群汹涌着往城西移动。
风大雨急,州桥这个路口只剩下蜷缩在水中的鹿家伙计,一些也遭了不少拳脚的开封府衙役嘴里骂着娘,慢慢地把鹿掌柜和鹿家娘子扶进屋里。几把破了的油纸伞像残花一样被风吹得四处飘落。
“左军巡使!——”几个浑身湿透的衙役飞奔而来高声呼喊着。
“都亭西驿遭民乱袭击,驿使带着禁军还有西夏使者往京城守具所退去了!少尹吩咐军巡使速速召集人手前往解围!”那几个人大雨里匆匆传完话,又往城东跑去。
阮玉郎沉思了片刻,转头吩咐小五:“你去炭张家,跟着赵檀去陈家,下手无需顾忌。让燕素去吴王府,请赵棣入宫去等着。迟则生变。”
赵元永退回罗汉榻边,看着那即将结束的棋局,占棋盘大半的白色通天巨龙已被黑子刀刀削肉奄奄一息毫无生路。
***
东华门外的车马处屋檐下,赵栩端坐马上,一手持缰,一手却执了把芥黄油纸伞。大雨中他容颜似暖玉泛着微光,白凉衫下摆已湿透。身披蓑衣的张子厚拽着缰绳苦苦相劝:“殿下!去不得!”
赵栩垂眸看着张子厚一脸雨水,俊逸的脸上全是焦急,诚心诚意地为他着急,他点了点头:“你在宫中等消息,万一有事,方绍朴可以信。”不等张子厚再开口,他一夹马腿已冲入雨中,身后四个下属赶紧打马跟上。
张子厚嘶声道:“殿下——!”
大雨的街道上没有行人,赵栩一行策马扬鞭,和吴王府入宫的车驾错身而过。赵棣笑着放下车帘。
雨势丝毫不减,竟成了汴京年后最大的一场豪雨,不少街巷积水已过尺余,遭淹的民户开了门往外舀水,开封府十八县二十四镇的六百多官吏们,下田的下田,查堤的查堤,户曹工曹的官员更是全体出动。
开封府少尹接到都亭西驿和京城守具所被暴民冲击,禁军和暴民打了起来的消息焦头烂额地往宫中赶。
城西陈家所在的街巷里,挤满了人,喧声震天。大多数人未穿蓑衣全身湿透。紧闭的陈家大门宛如沉默的城池,众人鼓噪不已,却没人敢轻易踏上那台阶。开封府的衙役们站在屋檐下头声嘶力竭:“退散——!速速退散!不可聚众滋事!”
“叛国贼陈元初——斩!父陈青——绞!”一个身穿圆领襴衫的监生高喊道:“陈青——你可敢出来!”
随之高呼的声音震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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