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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声音嘶哑,仿佛喉咙十分干涸,压着嗓子,却仍然感叹了一句:“能在乱世之中,将一座城池治理得这样井井有条,汴阳君是个人物。”
韩樘闻言,全身炸毛,怒气冲冲地独自走到前面去了:“汴阳君就是个笑话。”
李星阑不解地望向那孩子的背影,似乎有些疑惑。
北辰帮看热闹的陈铬扛着长刀,刀上挂满了刚打来的猎物,说了句“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的风凉话,兀自打量着四周悠悠踱步。
李星阑微微摇头叹息,示意一头雾水的陈铬继续走。
陈铬完全摸不着头脑,聚精会神地盯着韩樘看了一阵,才发现进入东城区后,往来的百姓似乎都认识他,并称呼他作“公子樘”。
他是汴阳君的儿子?
当日傍晚。
“景候受威烈王分封于三晋,祖上责备分封至此地,为汴阳君。”
说话的男子身着玉色礼服,深绿蔽膝,上衣下裳,裙长及地,腰带以金银错饰以云纹,佩一枚羊脂玉衡。
这就是灵运城的城主,汴阳君韩原。
韩樘将众人带到东城深处,却开始犹豫不前,还是李星阑与他说了几句话,这才让他把众人带到了家中——与寻常百姓住家面积比起来,几乎算得上是一座公园,上刻四个大字“汴阳君府”。
然而这府邸却与灵运城相反,它是外面看着风光,进入后才觉得凄凉。汴阳君府家徒四壁,几个扫地煮饭的大叔大婶似乎就是周围的邻居,白天在府里帮工,接近傍晚就各自回家了。
韩樘见了父亲,一张脸拉得老长,而他的父亲则十分热情,令不情不愿的韩樘找来几个邻居帮忙采购衣物,炖肉熬汤,再让他带众人沐浴更衣。
汴阳君韩原,形相清癯,虽然有一只跛脚且一贫如洗,言谈行止却不卑不亢,衣裳虽旧却收拾得干净妥帖,是一名充满贵族气度的美大叔。他继续向众人介绍,道:“灵运城地处陕陌峡谷,与灵宝城、运城比邻,西行二百里至函谷关。文候时乃韩国属地,因在汴水之南,古称汴阳。文候九年,挥师东进,至于桑丘。秦人东出函谷关,攻占汴阳,易名灵运。光顾着说话,招待不周,各位远来是客,请满饮此杯。”
汴阳君坐主位,北辰居左侧首位、李星阑居次,韩樘居右侧首位、陈铬居次。
众人饮酒,形态各异,仅有陈铬端端正正地回敬主座上的汴阳君。然而他换上一身纯白长袍,腰带紧束,更加显得偏于柔弱文气。微卷的短发乌黑光亮,眼角略微下垂,瞳仁既黑且亮,双瞳剪水十分无辜,终究是个孩子模样。
北辰一头杂乱的发白高高竖起,终于舍得将应龙的麟甲收起,换上暗红的长袍,由于身高过超出常人不少,一时间找不到合身的衣服,下摆缝上了一大截同色的不料,这才令衣长勉强到达小腿肚。衣服略紧身,则显得他十分精神,像个高傲的武将。
然而他只喝了两杯米酒,却仿佛有些微醺,双颊微红,也不听别人说话,只目不转睛地盯着陈铬一直看。
李星阑沐浴上药后,终于脱下了那套千疮百孔的防化服,换上了一件深蓝的深衣。那衣服长及脚踝,或许是因为身材标准,衣服于他而言格外合身。腰束革带后,身材愈发挺拔修长,一套寻常粗布麻衣竟也无端显出些贵重。
只可惜一张俊脸毁去大半,粘稠的药液另他的左脸看起来,如同勾了一层芡的肉泥,左眼珠还□□在外。韩樘让人用黑纱帮他做了个兜帽,李星阑戴好后拨弄两下,正好遮住左脸,却不会挡住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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