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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找了一家旅店,他把自己打理好,将湿漉漉的衣物和包裹都全部收拾干净,到城里准备在这遥远路途上所必需的用品。等了几天,船终于重开,他顺着人群走上甲板,眺望那要去的地方,心里满满的都是坚定。
在那边,会有他的人鱼,他的挚爱,他此生唯一的伴侣。
呜——呜——
低沉的汽笛鸣声响起,船也渐渐离开港口,要走了,要走了。
……
海上远距离的航行本来就十分无趣,尽管船上也有不少娱乐设施,但小渔夫提不起劲,只是每天倚在栏杆边,任由海风吹拂起额前碎发,半眯着眼,直直盯着一个方向。也有些放浪的贵妇人,在船上猎艳,甜言蜜语来诱惑小渔夫。可小渔夫总摆摆手,说他的妻子在等,此行漫长却只为了对方。听到这话,贵妇人只好用扇子掩住半边脸,无奈叹了口气,转身到舱里正举办舞会的那层寻找下一个猎物。
世界上美人很多,可都比不上他放在心头的人鱼,无论是撒娇还是发脾气,都值得他付出全部的宠爱。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父亲留下的怀表一刻不停地转动,握在手里却也握不住流逝的时间。等待中渐渐变得焦急,小渔夫几乎没办法在夜里入眠,瞪大双眼看着海上粼粼的波光,还有那一轮倒映的弯月,发出冰冷的光芒。
还要多久,才能够到达旅途的终点呢?
快了,快了!
时刻忧虑着人鱼的安危,不知它在做些什么?是奋力在洋流里游动,还是放松身子漂流?它像自己一般,深深地思念着么?
而就算拼命安慰自己,也没办法控制困倦时噩梦里呼啸的风暴和汹涌的波浪。不不不!这不是梦!小渔夫在急剧的晃动里清醒过来,舱里的灯砸在地上碎了,昏暗一片。而船身正在暴风雨里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只能无力面临倾覆。
小渔夫穿过尖叫的人群,在入水的走廊里费力往外走,那些破碎的翻滚着的皮箱、行李已经无人去管,大家都只想保住性命,纷纷拥挤着去往甲板,到处可以听到船员的吆喝声……
甲板上已经很乱了,人们哭泣着大喊着,衣衫凌乱冲向船边刚刚放下的救生艇。“别挤!让老人和孩子先走!”不知是谁的大声呼喊,转瞬淹没在喧闹里,随后几声枪响,才慢慢让骚动平息。
船员们的声音变得嘶哑,却还在一刻不停地指挥着乱头苍蝇一般乱撞的人群,希望尽快疏散。铺天盖地的大雨,倾斜的船只,而更多的人则在往艇上挤,一些在到处乱跑,一些手里死死抓着行囊不放,一些跪倒在地绝望哭喊,还有的人自知无望,就在一边紧闭双眼合十祈祷,等待末日的来临。
这时候,小渔夫顾不得自己,用力把一个男人推向一边,又拉住快要被挤下船的一位夫人,把她往救生艇上推。下面的人也很快接住了惊叫着的夫人,在生死面前,总有些人还保留着人性最珍贵的那些特质,把希望留给比自己弱小的人。掉了一只鞋的孩子找不到父母,只会呆呆站在船舷边哭泣,小渔夫甩甩头,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人鱼,几步冲过去将孩子抱起,费劲地在船边探出大半身子:“还有个孩子!让他上去!”
最后一个座位也坐满了,能够运行的救生艇不多,现在全部都挤满了绝望的人们。冰冷的海水涌上来,船已经无力回天,只剩少数仍旧坚守的人们,最后一刻也不肯离去。
“砰——”
小渔夫只觉得鼻腔被强行灌入大量咸腥的液体,他还来不及抓住身边漂浮的木板,只能拼命摆动手脚往上游。至于不远处的船已经整个翻了过去,在汹涌的海水慢慢沉没,那些救生艇也不知哪里去了,到处是破碎的部件和人们残留的衣物,顺着波涛飘荡。
他的大脑阵阵刺痛,周围的浪太猛太大,就算水性再好也难以稳住自己。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反倒让海水呛进了肺部,咳嗽时更是濒临窒息一样。身体渐渐变得沉重,被涌动的激流一时不停冲击着,四肢晃动不止,让他全身各处都传来哗啦啦的声响,不知道是海潮抑或奔腾的血液。仅剩的空气从嘴巴被水流排挤出来,像水母的气泡一张一合,在漆黑的海洋里偶尔被闪电的白光照亮,扭曲着渐渐远离、破碎。
也许父亲那时也是这样,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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