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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完电话,沈小冬跑到银行把剩下的50万又都转给了小邓,发短信告诉他:“之前的钱加上这个钱,是我自己的,你不用老想着还,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给。只是我姐那边,你先帮着哄着点,说钱是你借的,不要说实话,我姐知道了一定会问我。你也不要问我钱哪儿来的,反正都是正当途径来的,是干净钱。”短信发出去后,马上就关机拔卡。把卡扔到垃圾桶的时候,沈小冬惆怅了好大一会儿,他最大的心病已经去掉了,剩下的就是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也不能永远都指靠着韩菜菜和肖扬的帮助的。
沈小冬在路边的书报摊上买了个临时电话卡,装进手机,就给韩菜菜发了条短信,告诉她他换号码了,韩菜菜马山就回:“换的好!”
沈小冬看着她回的话笑,韩菜菜永远都这样,看上去贤淑温柔,实际上爱憎分明脾气火爆,对于朋友的事绝对两肋插刀。如果不是她和肖扬,对于何嘉越那样咄咄逼人的要求,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当时想的就是只要离开北城去哪里都好,可是,离开一个熟悉的地方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无亲无故,无朋无友,一切从头再来又谈何容易,他其实是很茫然的!
他正回一个笑脸过去,韩菜菜的短信又跟进来:“苏安在找你,他状态不是很好。”韩菜菜原本不想发这条短信,可是看到苏安那副样子,知道他对沈小冬可能是真心实意的,而沈小冬对他,也未必是可以放下。再加上,肖扬一直在旁边说苏安很可怜,厌食症很可怕!韩菜菜想想两个人,如果缘分够的话,再走到一起的可能性很大。她也不想以朋友的身份,参与过多,斩断了不该斩断的东西。她对苏安说那样的谎话,也不过是想吓吓他,毕竟,沈小冬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可真是“功不可没”啊!
看到韩菜菜这条短信,沈小冬脑子里先嗡了几秒,混沌一片。等清明过来,胸口处有股痛意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一圈一圈的,传到整个身体。他蹲在街边,抱住头,才能缓解一点胸口迅速蔓延的痛。从离开北城起,他就觉得这辈子可能就要彻底和苏安划清关系了。表面上是划清了,两人失去了联系,可是,心上呢?切得断吗?
可是切不断又怎样?沈小冬从没想过他和苏安的未来,不敢想,也想不出来。苏安对于他来说,是希望也是绝望。是让他勇敢活下去的希望,也是让他触不可及的绝望。
既然已经离开北城,已经决定斩断一切了,沈小冬拿出手机,抖着手指按下:“不用高速(告诉)我酸(苏安)的事了,我一惊(已经)绝顶(决定)放弃了。谢谢你,猜猜(菜菜)姐。”因为手抖得厉害,打了很多错别字,沈小冬来不及去改,就按了发送键。他挺怕自己改着改着就后悔了。
韩菜菜看到这条“面目全非”的短信,和肖扬凑到一起研究了很久,才弄明白沈小冬想表达的意思,可是知道意思后,韩菜菜和肖扬面面相觑了很久。肖扬问韩菜菜:“小冬真心的吗?”
韩菜菜瞪他:“你问我我问谁?”不过还是照着肖扬问的,给沈小冬回了短信:“你真心的吗?”本想打电话直接问,但想想直接问的话对于沈小冬而言,无疑是酷刑,还不如短信给他,给他思考的时间。
短信发过去后,就好像石沉大海了,沈小冬不再回复。韩菜菜握着电话,冲肖扬挑眉:“你看,你想帮苏安,小冬不领情呢!”
肖扬一梗脖子:“难不成真让苏安去云南找他?”
“他乐意的话,我们是拦不住的!”韩菜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其实也担心苏安真信了她的话。
“那也是我们编的谎话,我们这样是不对的!”肖扬最怕苏安信了他们的鬼话,跑去云南找沈小冬。
“那怎么办?跟苏安实话实说,你看小冬这态度,是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瓜葛了!”韩菜菜只是想吓吓苏安,替沈小冬出口气,但没想过参与两人的感情问题。
听到韩菜菜这么说,肖扬也犯了愁。
何伶俐在医院等了半天,也不见苏安过来,给他打电话,居然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她猜想是不是他忘带了手机,但是人已经在路上了。
可是再等了半个小时,苏安还是未到。何嘉越问何伶俐:“苏安不来了吗?”
何伶俐摇头说不知道。
何嘉越掏出自己的手机,给苏安电话,也是无人接听。他打了几次后,干脆把电话拨到了他家里,李虹接的电话。
“苏安在家吗?”何嘉越道好之后问。
李虹说不在,何嘉越觉得奇怪。李虹以为发生了事,问他:“你找不到苏安吗?”何嘉越说是。李虹觉得奇怪,挂了电话之后,也给苏安打电话,却被马上接通。李虹一颗悬着的心才掉下来,老的还躺在医院,小的精神身体都还不是很好,要出个什么问题,她真怕自己那颗心脏爆掉。
“你在哪儿呢?嘉越他们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啊?听说他们要回美国了,都在医院等着你呢!”李虹说完,苏安才开口说话,声音特别低沉嘶哑。
“妈我知道,我待会儿就去医院。”
李虹听他声音不对,马上追问:“你怎么了?”
苏安在电话咳嗽了几声:“感冒了!”
李虹很担心,叮嘱他一定要去医院看看,开点药吃吃。苏安嗯嗯的连连说好,说了句他要开车了,准备挂电话。李虹拦住,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你,那个病,有没有好点?”
苏安知道她问的是他的厌食症,抬头望着天笑,告诉她:“好了很多了!”
站在一旁的赵阳忍不住嘲讽的故意大声咳嗽,苏安懒得理他,安慰了李虹几句后挂掉电话。
赵阳撇着嘴笑他:“还好了很多,刚刚吃饭时还吐得稀里哗啦呢!”
苏安皱着眉看着他:“难不成告诉我妈,我快死了才好吗?”
赵阳被反驳住,耸肩,把脸别到一边。
北城今儿天不错,天高且蓝,没有大雾也没有大风,特别难得。绿化带里的迎春花已经开的猖獗,小黄花成了气候,肆无忌惮的在阳光下绽放着。还有一些月季,也冒了花苞。路边的老槐树抽着小嫩芽,没过多久,就是绿叶满树。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总是走的很快的。
赵阳转头看着苏安,穿着一件系腰风衣,带着棉帽,刀刻一样的侧脸包裹着一层毛绒绒的光边,紧锁的眉头间是一目了然的忧郁,以及前所未有的坚定。
“真不去送何嘉越?”赵阳是故意这么问的。
苏安转头,定定的看着他,眼里有愤怒也有难过,以及还未完全消逝的震惊。赵阳跳开一步,远远的看着他,挑起嘴角挑衅的笑着。苏安昨天大哭一场,虽然听不到哭声,但是哭了很久,哭完了整个人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对他的态度也变得跟以前一样了。赵阳发现,相对于那个病怏怏好像随时都会晕倒的苏安,他似乎更擅长面对眼前刺喇喇的苏安,这样的苏安才是活着的苏安啊!
两人瞪着看了几秒,苏安觉得这样挺没意义的,抬脚继续向前走。
赵阳跟在旁边,又巴拉巴拉开说:“我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何嘉越绝不是什么好茬。”
“闭嘴!”苏安呵斥。
见他怒了,赵阳又跳开一步,嘻嘻的笑着。
这时苏安的电话又响了,他拿起一看,还是何嘉越。他把电话往兜里一放,不理会它。赵阳知道又是何嘉越打来,看苏安的样子是没打算接了。
电话响了几遍就停了,苏安也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打算信赵阳的一面之词,虽然他心底也知道,赵阳说的很有可能都是真的,他还没有想好怎样面对何嘉越,是用质问的姿态还是愤怒的姿态。现在,他宁愿自欺欺人的认为,那都是赵阳瞎说八道的。他是没有胆量直接找何嘉越对质的,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何嘉越知道苏安是不打算接他电话了,也不打算来医院见他最后一面了,坐在轮椅里握着手机呵呵的低笑。何伶俐跟院长道别出来,见他呆愣着笑,以为出了什么事,过来问他怎么了。
何嘉越收起手机说:“没什么,刚刚苏安打电话过来了,说遇到急事来不了了!”
何伶俐将信将疑的点点头:“那好吧,我们就走了!”
何嘉越攥紧了手机,被推上去机场的车。
车驶上了机场高速,何嘉越扭头望着窗外,高速路是被架起来的,可以俯瞰沿路景色。旧厂房,大高楼,成片的老楼古松,成片的废墟枯树,这是他正在远离的北城,他又爱又恨的北城。看着外面飞速向后消逝的风景,何嘉越徒生出不少伤感的情绪。这边正伤感着,手里的电话震动了一下,是短信。他以为是苏安,急忙拿出电话看。旁边的何伶俐听到动静,也探头过来看。
不是苏安的短信,是赵阳的。何嘉越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该说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算是对你之前黑我的回礼吧!苏安要去找沈小冬了,呵呵。”短信后面跟了一连串吐着舌头的调皮笑脸。何嘉越脸瞬间白的跟涂过粉一样,何伶俐只看到短信,没看到发信人,问:“谁发的?”
何嘉越已经说不出话来,全身冰冷,腹部又开始疼痛。
72启程去云南
苏安走到军总院大门口,赵阳跟在后面,走满头大汗,脱了外面薄呢子外套,穿着紧绷短袖不断用刚刚路边买水送报纸往脸上扑着风。
苏安走到军总院的大门口,赵阳跟在后面,走的满头大汗,脱了外面的薄呢子外套,穿着紧绷短袖不断的用刚刚路边买水送的报纸往脸上扑着风。
军总院门口有站岗的绿军装小兵,腰板挺着笔直,手里端着枪,一双眼珠在赵阳身上打着转。苏安上前登记了证件,开门放行。赵阳贴在他身后想跟着一起走,被小兵伸手从中拦下:“不好意思,同志,请做证件登记以及填写访问缘由。”
赵阳一听傻了眼,苏安已经踏进了里面,他转身冲他故意夸张的挥着手。赵阳想硬闯,小兵往他身前一站,并不比他矮小。苏安撇嘴笑,慢慢晃着进了大楼,他去见爷爷苏东坤一面,医院说他状况越来越差了。
意外的,竟然在医院遇到大姑苏长琴,没化妆,穿着牛仔布紧身长裙素着一张脸守在苏东坤病床前,看上去很憔悴。苏东坤口鼻插着各种管子,一旁的仪器滴滴的响。
苏安站在门口往里看,苏长琴察觉到有人,转头看过来。两人视线对上,苏安僵着脸喊了声:“大姑。”
苏长琴也很不自然的点点头,转身继续盯着床上紧闭着眼睛的苏东坤看。
苏安走到床边站定,才看到苏东坤的脸,老人斑比之前更多,脸上血色全无,再无之前强势逼人的模样。
“医生说时间不多了。”苏长琴先开口,声音很低。
苏安没应话。
苏长琴又慢慢道:“我以为我会很恨他。”
苏安看她,没化妆的苏长琴看上去柔和很多,眼角不加掩饰的皱纹出卖了她的年龄。苏安暗暗在心里算了下,他的这个大姑,何嘉越的亲生母亲,今年也四十有三了。
苏长琴没有接着往下说下去,而是重重的叹着气,小心仔细的掖好被角,又起身看了看点滴。
苏安说不出话来。
苏长琴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抬头盯着他,很警觉的样子。苏安也望过去,苏长琴的眉头皱紧了,问他:“你还跟那个男孩在一起?”
苏安不想跟她说沈小冬,扭头准备走,苏长琴在后面声音恨恨的:“你爷爷都被你气成这样了!”
苏安身体顿住,回头奇怪的看着她。
“大姑,当年被爷爷逼着一步一步的走,很难过吧?”他问她。
苏长琴脸色又变,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
“我现在跟当年的你一样,很难过。”苏安扯开嘴角,露出一个难过的笑。
苏长琴呆了几秒,还是反驳道:“你这个跟我不一样……”已经底气不足。
苏安望着她笑,反问:“大姑,你那时候一定恨死了爷爷吧?”
苏长琴说不出话了。苏东坤有四个小孩,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被送去当兵,二儿子身体羸弱,三女儿从小就生的好看,四女儿最老实。大儿子最大,凡事都听父母的。二儿子也就是苏安的父亲苏瀚海,身体虽不好,但却是最倔强最有主见的。三女儿苏长琴因为生的漂亮,被苏东坤三令五申不准这个不准那个,管的最严也偏偏是最叛逆最不听话的。四女儿因为老实,反倒没有那么多要管的。苏长琴清楚自己,当年为何要跟何年真上床,未必是喜欢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就是想做出点出格的事情,气气苏东坤而已。谁想事情真闹大了,她收不了场了,才不得不苏东坤怎么说就怎么去做了。至于后来回过神来再反抗时,那又是另一出悲剧了。如今再回想,苏长琴时时刻刻都在后悔,当年为何会那样轻易的放弃一切。
“大姑,对刘喜和姑父好点。”苏安留了这么一句,拉门准备走。
苏长琴又叫住他,苏安以为她又想继续说什么,克制着自己,回头平静的看着她。
“那个,嘉越,听说今天回美国?”苏长琴吞吞吐吐的问,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提到何嘉越,苏安的神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尽管他一方面告诉自己别相信赵阳的那些话,但实际上或多或少还是信了,现在连提到他的名字,他都觉得不太舒服。踌躇了几秒,他点头说是。
苏长琴听完,耷着头伤心了一会儿,又问:“他还回来吗?身体有没有好点?你去送他了对吧?”
苏安心慌意乱,无法回答她,乱应了一通,仓惶逃出病房,站在医院走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吸气,有护士看到他的异样,上前询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苏安一双眼睛红红的,避开护士,躲到洗手间一阵狂吐,中午硬塞进去的那点东西又全部吐了出来。
苏安跌跌撞撞的逃出医院,看到赵阳还在门口等着他,蹲在路边,像个街头痞子。苏安远远的看着他,给父亲苏瀚海打电话,声音有点倦倦的告诉他:“我要去云南!”
苏瀚海听出他精神不是很好,但也没有多问,让他早去早回,注意身体。苏安特别感激父亲没有刨根究底的问他去干吗。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又幸又不幸,出生在苏家这样的大家庭,有苏东坤那样一个强势的爷爷,有苏长琴那样一个自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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