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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神秘莫测,但颜绪眼看到的颜开平,是言谈中充满了鼓励和赏识的兄长。他甚至像个父亲那样,威严的坐在沙发里,跟对面端坐的颜绪说:“绪绪,你表现的很好。”得到认可的颜绪心跳加速,红着脸去舔颜开平的嘴唇。但只有颜开平知道,他嘴上说的是欣慰,心里却是满满的不高兴。他没有去给新餐厅的开业典礼捧场,甚至在颜绪坐飞机去的头一天把他做到完全昏迷。
颜绪只觉得他心情差,而且差的莫名其妙。颜开平从未这样喜怒无常,他这个人一向情绪四平八稳,平稳到颜绪认为他是个没心没肺的怪物。
从那个剪彩的城市飞回来之后,颜绪为舅舅和母亲扫了墓。早年姥姥姥爷私奔出来,祖籍不明,姥姥生下母亲后很快便病逝了,姥爷独自撑了几年,得了肺癌,也撒手人寰。舅舅和妈妈年纪半大不小,去了孤儿院,也没人愿意领养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舅舅上的是寄宿制的初高中,后来又考上了大学,跟母亲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颜绪小的时候,舅舅很少提及母亲,年幼的他缠着他可怜巴巴的求他说的时候,他才勉强会说一些兄妹年幼时的趣事。懂事之后,颜绪才明白为什么舅舅总也不提母亲——他觉得母亲学坏了,她卖身换钱,跟有家室的老男人在一起,她是个坏女人。她的死是咎由自取。
颜绪拍了拍肩头落下的细密的雨滴,将手中的百合花放在了母亲墓前。墓碑上母亲永远青春靓丽的容颜,比这雨中的百合还要美丽动人。
“妈妈。”颜绪喃喃的说,“小的时候,一直很怨恨你,怨恨你丢下我一个人走。还怨恨你做那些不光彩的事,等现在我也步了你的后尘,方才明白什么是身不由己、命运无常,人活着真的是苦痛大于欢乐。妈妈,当年你也是有苦衷的吧?姥姥姥爷走的早,舅舅又不在身边,谁会教导你怎么活下去呢?可是你现在人都没了,这世上不会再有一个人理解你了,他们只会骂你,侮辱你,往你身上泼脏水。”
颜绪苦笑一声:“如果我死了,别人又会怎么说颜家的小四爷呢?不过妈妈,你放心,我现在很好,我今天就是想来告诉你,我开了一家新的餐厅,我做出点成绩了。你为我骄傲吧?”
清明时节的细雨一丝丝飘下来,飘到他的眼角,仿佛是眼泪一般。颜绪摘下用作装饰的平光眼镜,伸手捏了捏两只眼角,想把那些偷跑进眼睛的雨水抹掉。
掩饰了一切的他缓缓睁开眼,余光却瞄到一个高个子男人突然站到自己身边——他衣着考究,身材清瘦,蓄着一头黑黑的短发。颜绪对他的突然出现有些惊讶,但对方却神情肃穆的望向颜绪母亲的墓碑。
他手里捧着一束白色雏菊,显然也是来悼念颜绪母亲的。
“你好。”颜绪对他微微一笑,“请问先生是……?”
那男人弯下腰,向颜绪母亲献上了雏菊。这时候颜绪才发现他的头发有些斑白,一缕一缕掺杂在他浓密的黑发里。
他站起身,回应了颜绪一个礼貌而不失热情的笑容:“你好。”
这时颜绪才看到了他的正面——四十岁左右,应该与颜开平差不多,他的五官分开来看没有什么英俊之处,组合在一起却极有韵味,尤其是那微微下垂的八字眉,让他看起来带着丝孩童般的无辜。他的白发并没有让他有一丝半分的显老,反倒给他添了一丝神秘的成熟感。
他看向世间万物的眼神,似乎都带着无限的深情和探究,颜绪觉得,他跟那个运筹帷幄又高高在上的颜开平非常不一样。
不过他又摇摇头,也对,世间又有几个跟颜开平一样的人呢?
“我是苏蓉蓉的……高中同学。”这个男人似乎在掂量着用词,说话时的语气非常优雅,“我叫江信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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