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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说,一边已坐在榻边上,小心的解了包扎的白布,又欲去掀郭逸背上原本贴着的药膏。

郭逸只侧过脸不去看他,心中却十分难受。

他明知慕容厉此时说不得话,却还是不停的笑着与他交谈,无非是想转移他注意,也可使他换药时少疼一些。

“……无需如此多言,你当懿轩是何等娇生惯养,这点苦都吃不了么?只管快些换了药,便老实休息去。皇叔应是为你备了药的,可曾记得喝下?”他终是不想慕容厉多受苦楚,便依着自己的想法,阻止慕容厉继续说下去。

慕容厉闻言,探头望望郭逸,见其皱着眉头,心中又一阵悲喜交加。他默默的换下药膏,仔细擦干伤处溢出的血水,这才小心将新的敷上去,再慢慢以白布包扎,最后为郭逸将内衫披了回去,却不去管那些换下的药膏之类东西,只靠在榻边望着郭逸发呆。

“既是忙完了,便歇着去吧……”郭逸头仍不肯转过去,只拿个后脑对着慕容厉,眼里是枕畔的翠玉笛,手心里却不知何时又捏住了那白玉葫芦,掌中染满鲜红。

慕容厉呆了一会,探过头去正欲哄他的太傅大人安心,却一眼看到了枕边的翠玉笛,登时整个人都泄气不少,怏怏的应了一声,便自榻边离开,捧了药盘径直出去,还关上了门。

郭逸一人趴在床上,听着门关上的声音,心中却觉得像是缺了点什么,眼前翠玉笛也像是变得模糊了些,只那手中的白玉葫芦,被他掌心温度包围着,不冷不热,略显暖意。

慕容厉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吩咐侍卫们小心听着房内动静,又是如何回到后院去,如何将药盘丢给侍卫,如何在白日里那间小屋中喝了药,如何盘膝坐好的。他一路上满脑满眼都是懿轩背对着他红了脖子、周身轻颤的样子,还有那枕畔的一管翠玉笛。

他心中其实分明知道郭逸一向如此,翠玉笛从来便是不离身的,却还是因着那件遗物动了气。

胸中气血翻腾,喝了药也未见有多少用,他轻咳一声,试着不去想郭逸,闭目提气运功,想要试试自行疗伤是否行得通。

不多时,他便猛的睁大双眼,哇的又吐出一大口夹带着药液与淤血的混合物,整个人面如死灰,竟是一时走神,内息混乱之际逼出了所有的药,倒算是没有白费精神,还吐出一口血来!

慕容厉心中不急反喜:如此便足以说明,确是可以自行疗伤逼出余下压在内腑之中的淤血了。

只是此法过于霸道,照他这般吐尽淤血,武功虽不致废掉,内功却也要倒退好几层,唯一好处便是快,再来个三五次,便可重新凝神聚气,再慢慢练回去。

但坏处却远较好处来得多得多,若是一个不慎便有可能走火入魔,直接晕过去算是轻的,死掉也绝非不可能,但最怕便是不死不活,又内息错乱堵住经脉,以至不得动弹或是哪只手脚瘫了,嘴巴麻了也不一定。

思来想去,慕容厉却未能拿定主意。他既想早日除了这内患,又不想变成个瘫了哪一处的人,何况当时之气过了,他也还想再去问问皇兄如今朝中情形。

最重要是懿轩,若是他自己伤不得好,又如何照顾他?

这两人一个在中庭,一个在后院,各想各的心思,均是带着伤却又没好好休息。房外院里的侍卫们却都不敢闲着了,他们一个个都眼见着慕容厉自太傅房里出来时神色便有些不对,却没有人敢上前问一声,只得小心趴在窗外仔细听着,还不敢掀开窗子探头去看,生怕被侯爷发现,又要拿了鞭子抽人。

于是慕容厉坐在原地强自打坐之后吐血之事,便被这帮侍卫听着了。此后等了半天都不曾听到慕容厉有何动静,那几个一直跟着郭逸与慕容厉的侍卫便有些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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