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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敢不乐意?杨老师这样的人才,他再敢不乐意,看老王不扒了他的皮。”
“可不是。老王操著心都操了十几年了。小安啊,你可得让你王叔王婶省省心。你再不成个家,他们的头发都要掉光了。你的媒人,光我可就做了三回了。”
“就是。小安你挑了十几年,挑出杨老师这麽个仙女,你知足吧。再不抓紧,小心又被人抢跑了。”
众人闹的开心,又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主顾,安平不好驳他们的面子,只得讪讪地站著赔笑。
倒是杨月惠,轻巧地将话题拨回去,“各位大叔大姨,可饶了我吧。我又没说是安平,可别闹他了。”
“呦呦,看看,这就心疼上了。”
又是一阵大笑。
有人又逗丁丁,“不是安平,难道是丁丁不乐意?丁丁,给奶奶说说,想不想让安叔叔作你爸爸?”
丁丁正捏著盘子里的小酥饼玩儿,也不懂一群大人在吵嚷些什麽。见有人指著安平问他话,反射性地便抬起小脸冲著安平笑,“想,想!”
“想的话就叫声爸爸。”
“爸爸!”丁丁脆生生地喊,一点也不害羞。还向著安平张开手臂,“爸爸抱,爸爸抱。”
三岁大的孩子,还不十分懂得爸爸与叔叔的区别。更何况丁丁身边从来没有爸爸存在过。大人让他怎麽喊,他就干干脆脆地喊。等明天上幼儿园,还可以对爱欺负人的小朋友理直气壮地宣扬:“以後不许再说我是没爸爸的孩子。我有爸爸了!”
客人都被这天真的小家夥逗得前仰後合。一浪一浪的笑声里,丁丁大大张开的手臂却开始有些怯懦。他迟迟等不到安叔叔温暖的怀抱,笑的圆圆的小脸害怕的要垮下来。
单亲家庭的孩子,总有著超乎想象的敏感。
安平挣扎许久,到底弯下腰,将惊慌无助的孩子抱进怀里。
“乖,不怕,爸爸抱。”
随著这一句话,岩浆般炙烫的情感在胸口猛烈地炸开。安平搂紧怀中柔软纤弱的小小身体,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猝然震惊的甜蜜过後,是更切肤的尖锐疼痛。极端的喜悦与痛苦激烈撞击,让他的大脑短促地空白。有一瞬间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灵魂逃脱了时光的禁锢,在岁月荒芜的河岸边逆流而上,仿佛手中拥抱的,就是那个理所当然应该喊他爸爸的孩子。
恍惚中,身後传来凳子到底的刺耳响声。安平在眩晕中回头看。
裴宿恒端著一盘小点心面色惨白地站在他身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偎在他颈窝中的丁丁。锐利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迸射著凶狠的神色。
安平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抱紧丁丁後退一步。
裴宿恒眼中的阴厉倏忽退去。垂头将点心放在一旁的茶桌上,他转身静静离开。自始至终青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热闹的人群中,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他的背倔强地挺的很直,在这喜乐洋洋的喧嚣中,越发显得落寞孤寂。
杨月惠带著丁丁离开後,安平也回到後院。他生性好静,人太多太吵,只会让他力不从心。
绕过影墙,一眼便看到小院侧门边裴宿恒的身影。平日这个时间裴宿恒大多已经离开。安平停住脚,远远看著他。青年也看到了安平,向前走几步,又犹豫地停下。
安平犹疑著,一边思索该如何开口,一边慢慢走到青年面前。
似乎有很多天不曾这麽近距离对视过,安平惊觉青年的消瘦。原本饱满的面颊凹进去,下颌尖削,脸孔退去温润的光泽,憔悴的如同深秋枝头的枯叶。
关切的话冲到嘴边,又生生咽下去。很多时候,心软反而是种更深的伤害。
“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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