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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老胡仿佛被人多灌了几杯酒,已发了兴,正在大讲宁王发三千铁骑,俱执大红纱灯,从武威郡西门一直排到中军府,迎娶南宫夫人的热闹场面。沈渊目光闪动,向郑惜惜微微笑道:“你如此知情识趣,我可不舍得难为你。隔壁既然在说当世第一美人儿,你便拣几首拿手的美人曲子,唱来听听?”
只听“嗑”的一声,步回辰手中的杯子轻轻顿在了桌沿上。郑惜惜亦是一愣,她见沈渊风流俊秀,吐属雅致,以为必然会出下一个又巧妙又为难的题目来与自己诗酒唱和,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对的,却不想竟是这么简单的一桩吩咐。从古至今骚人墨客做的美人香草诗浩如烟海,哪有歌妓不会唱的?
她在马衢城中迎来送往,并不象过往客商那般百无禁忌,听见隔壁间一群粗鲁男子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调笑南宫夫人“水蛇腰,杏核眼,樱桃小口一点点”,看看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冷峻男子,忽然平白之间生了一缕怯意,微笑道:“那些粗汉子喝饱了老酒便吹牛,可当不得真。”沈渊笑道:“那小曲儿便是文人吹牛了?一样当不得真。”说着,随手为步回辰的酒杯斟满了酒,笑道:“帝王将相,才子佳人,锦绣传奇,甚或村头李阿婆丢母鸡,镇上王三儿偷萝卜,在自家眼中瞧来是天大的事,在别人嘴里说起来,不过都是为了下杯酒罢了。”
两名歌女被他的滑稽比方逗得咯咯娇笑,俱各放下了心。步回辰瞟了满口乱扯的沈渊一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郑惜惜笑得花枝乱颤,应道:“是,要论古之倾国美人,第一便要属汉武帝的李夫人了。奴便唱一首《鹧鸪天》,与两位公子佐酒。”说着,与身后的雪晴儿交换了个眼色。雪晴儿点头应许,将箫管凑至唇边。立时一缕清音,滴尽寒泉,幽咽凄绝,沈渊击节叫道:“好!”郑惜惜轻拢四弦,宛转唱道:“唱得梨园绝代声。前朝惟数李夫人。自从惊破霓裳后,楚奏吴歌扇里新。秦嶂雁,越溪砧。西风北客两飘零。尊前忽听当时曲,侧帽停杯泪满巾。”
竹肉相和,裂帛纵逸,细微转折之处飘忽无踪,唱出百代飘零女子幽怨。箫声未歇,沈渊已鼓掌叫道:“好,汉武宫中女子,岂能没有陈阿娇!”
雪晴儿听他叫出曲儿,目光忽地一亮,箫声本己奏至极清极幽之处,飘飘将绝的,忽转角调,顿生唐律质朴凝重之感。郑惜惜听她奏的是唐人《阿娇怨》,极冷僻的一首曲子,不禁一怔。却听箫音由纵逸入沉幽,转折直是浑然天成,仿佛乐工配就的一般,惊讶中也饶起了兴头,开声唱道:“望见葳蕤举翠华,试开金屋扫庭花。须臾宫女传来信,言幸平阳公主家。”
沈渊在歌声中轻笑道:“平阳公主家,却是幸卫子夫了。以歌女为皇后者,岂能不提赵飞燕?”
箫音再转,毫厘不差地转成了唐宫梨园调。两名歌女都已明白沈渊才是个中妙手,目光俱有敬佩之意,郑惜惜袅袅婷婷上前,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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