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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一下信封上的地址,的确是这里,看来没有寄错,才拆开信封,里面有一张仅仅写了几句话的信纸,准确的说,是噩耗。

1997年,我教过的学生中有两个少年令我印象深刻,一个是全校第一的苏津,后来成为优秀的外交官,一个是成天捣乱让我头疼的严觅白,他没有后来。

他的后来让暮树山的人嗤之以鼻,他成了强奸犯。

如今,这份信告诉我,那时的少年死了。

我的心脏有些难受,一下子栽到了凳子上,我伸手摸出了药瓶,喝了两粒止痛药。

不知坐了多久,我才缓缓站了起来,把那尘封已久的箱子打开,里面装有我二十年来教学的笔记,我找了半天,终于从箱子最底下找到了,那张97届高三毕业时拍的合影。

中间第四排,严觅白搂着苏津的肩膀,笑得灿烂,而那个少年虽然冷着脸,但是嘴角也挂着笑。

那年,1997。

我和爸妈大吵一架,我不满意于父母特意拜托亲戚给我找了工作,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其实二十七岁离家出走也是个笑话了,爸妈催婚,工作压力,这些都令我心烦。

当时我全身上下只有三百块,我在火车站呆了一晚上,站在火车站售票窗口等着买票,但我并不知道要去哪里,我看见前面的男人买了一张去暮树山的票,我觉得这个地方名字甚是好听,便也买了一张。

上车之后我发现男人就坐在我身边,当时是夏天,大概七八月,车厢里闷热的很,我拿着报纸当扇子,呼呼地扇着风,男人见我一个人,便开始和我说话。

他问我:“你也去暮树山?”

我点了点头。

我看他大概五十多岁了,穿得干干净净,手里却拿着一个破破旧旧的布制小钱包,确实有些违和。

他见我一直盯着那钱包,便瞅了我一眼。

我尴尬极了,忙翻开报纸,假装看新闻。

男人也不在意,反倒是打开小钱包,把一张照片递给我:“里面是我儿子的照片,你看看我儿子长得多帅啊。”

我拿过照片,的确照片里的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少年笑着,露着两个可爱的虎牙,可是和眼前这个男人长得不太像。

我忍住没有把我的疑问说出来,这话怎么说都很难听。

那男人说:“我还有个女儿,我儿子今年十六了,女儿十八了,等女儿考上大学我就省心了。”

我感觉男人年龄挺大,毕竟我父亲和他差不多,没想到孩子都还小。

我问他:“到暮树山还需要多久?”

他说:“五个小时吧,快了。”

我靠着窗户,迷迷糊糊地,想去了那地方也不知道做什么,好歹有个文凭,便想着去找个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我就听见男人喊我,“小兄弟,到站了!”

我揉了揉眼睛,顺便摸了一下嘴,庆幸没有流口水,拿着包就下了车。

那个时候正是傍晚,我跑下火车,看见了整个暮树山的暮树叶子随风散落,那一刻,余晖染满了天边,漫天飘着落叶,它们随着风在舞动,我似乎听见它们对我说,你来对了地方。

什么是暮树,后来我问过这里的人,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说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树,但是它在黄昏的时候最美,所以叫暮树。

1997年

那年冬天的暮树山下了厚厚的雪,学校门口的路被封了,便停了课。

1997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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