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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正要收回手,不想秦玒迟迟不动,“阿弟?”
“阿兄既知如此,可曾想过桓刺使乃遗晋官员,其母是晋室长公主!今日短暂结盟,只因强敌在侧,彼此尚可互利。他日北方平定,胡贼尽逐,阿父必要和晋室争个高下。届时,阿兄如何自处?”
“晋室?”秦璟忽然笑了,“阿弟未曾到过建康,如若去过,必定不会有此结论。”
“什么?”
“他日挥兵南下,阵前横刀立马,与我等决一雌雄之人未必会姓司马。”
“桓元子?”
秦璟摇摇头,仅以口型道:“桓容。”
“怎么可能?!”秦玒吃惊不小。
“为何不可能?”
“这也太……”太什么?
话说到半句,秦玒突然顿住,不知该如何继续。
“他有晋室血脉,亲母是晋室长公主!”
“那又如何?”秦璟眺望窗外,微微有些出神,“如果其母仍在建康,我尚无法断定。现下则不然。”
从南康公主离开建康之事就能看出,桓容和晋室终归不是一条路。
“真到那日,彼此再见,必将是刀兵相见。”
秦璟苦笑一声,看向秦玒,沉声道:“我只想肆意一回,为自己活上一次。纵然不得神仙怜悯,醒来烟消云散,亦可安慰平生,终有美梦一场。”
“阿兄的心意,桓刺使知道吗?”
“知与不知全在其心。纵不知不为,我自随心,又有何妨?”
秦璟闭上双眼,似陷入回忆之中,手指轻敲桌面,口中诵出古老的词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阿兄?”
“乱世之中,繁华不过转眼云烟。肆意纵情一回,你我终将马革裹尸,踏上祖先之路。”
贼寇不除,华夏不复,何以家为?
秦玒用力握拳,深吸一口气,压下声音中的颤抖,和秦璟一起唱着秦风,追忆几百年前,先祖驰骋沙场,扫除六合,遥想秦汉之时,雄兵横扫寰宇,海内臣服的盛况。
乱世无情,人却有情。
肆意而为,追寻的未必是欢悦,仅为不留遗憾。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桓容站在门前,手举起又放下。脑中似一团乱麻,复杂的情绪无法诉之于口,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静立片刻,桓容转身离去。
腰背挺直,长袖翻飞。
嗒嗒的木屐声在廊间回响,融在风中,许久未散。
第一百六十八章醉酒
日头西沉,银月初上,盱眙四面城门关闭,篱门坊门接连落下。
百姓散去,西城市坊恢复宁静。
店家接连收起幌子,挂起窗板,架上门栓。
白日里的喧嚣和热闹尽数消失,空旷的长街陷入黑暗,仅余州兵巡城路过的脚步声。
刺使府内彩灯高挂,酒香和菜香越来越浓,伴着琴瑟之声,在夜色中不断发酵,引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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